如此,自己同他交好的话,也能获得职位提升的机会。对待平民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神官,这会儿询问阿廖沙时,和蔼极了。他甚至微微俯下身子,让阿廖沙能够平视自己。阿廖沙察觉到了这位神官对他的善意,或者说是优待,略一思索,便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您好,我看和我同住的预备神官们都有统一的被子,请问要去哪里领呢?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点食物。”阿廖沙揉了揉肚子,神色可怜的看着面前的神官。“哦,或许是负责照顾你们的那位神官,他还没来得及给你送来。”神官会意,带着阿廖沙去了趟仓库。过程中,他状似无意地告诉了阿廖沙自己的名字,又谈论了会儿自己目前负责的工作,阿廖沙在一旁听得懵懵懂懂的,但还是点头应下。他的行为叫这位神官非常满意,亲自将阿廖沙送回了宿舍,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把糖果递过去:“快到午饭时间了,好好吃饭吧,这些糖果给你。”神官温和地说道,“如果之后课业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神官离开后,阿廖沙抱着薄被,艰难地推开宿舍门,却看到,房间里,大长桌上摆放着许多食物,却没有人动——他们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廖沙。他们听到了我和那位神官的对话!阿廖沙立刻反应过来,他把薄被放在一旁,从衣兜里掏出糖果,问大家:“嗨,你们要吃一点糖果吗?”和阿廖沙想象中冰释前嫌的场景不一样,他们中最大的一个孩子突然走上来,一把抢过所有糖果,然后把阿廖沙推到了地上。“下/贱的小蹄子,你就是这样迷惑那些神官,好得到一些我们没有的东西的吗?”又有几个孩子冲上来,把一碗汤泼到阿廖沙的新被子上。“哎呀,不小心把你的汤洒了。”“没有汤还怎么吃饭呢?面包那么硬。”“我们帮你吃了吧!”阿廖沙维持着被人推倒的姿势,呆呆看着这些小孩把他的被子弄脏弄湿,又风卷残云般吃完所有食物,半点没给他剩,这会儿正凑在一起,得意洋洋地含着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糖果,大声嘲笑阿廖沙愚蠢、下/贱……用尽了所有肮脏恶毒的,来自底层的骂人词汇。这会儿,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已经进入分教廷学习的预备神官,倒像是他们原本的模样——生活在阴暗下水沟里的小老鼠。他们中甚至有人去砸阿廖沙放在窗边的《光明颂》,却因为书本太过于坚硬,没能成功毁坏那看起来旧扑扑的羊皮封皮。于是只好倒了盆水,把书整个泡在里面。
过程中,阿廖沙一直没有哭。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人,记下他们的面孔,然后装作害怕屈服的样子,快速拾起被泡湿的《光明颂》,不堪受辱似的,跑出了宿舍。等离开那个群魔乱舞的地方,阿廖沙的心中才后知后觉涌上一股委屈。他抽了抽鼻子,四下张望,但正值午休时间,分教廷内四处空荡荡的,他一个人也没看见,便循着之前的记忆,摸索到了早上欧文神父带他去的那间藏书室。藏书室位于塔顶,只有侧面开了很小的一扇窗户,透进来些许光线。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阳光与灰尘形成的丁达尔效应,使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霉味。却刚好使阿廖沙平静下来。他身上穿着缩小版的神官长袍,仅是身后有一点点灰尘,皮肤却白皙光洁,没有任何被人殴打的伤痕,看不出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暴力行为。只有怀中抱着的湿答答的书本,透露出一点狼狈意味。阿廖沙靠坐在书架前,翻开《光明颂》阅读,想要借此转移饥饿感或是别的什么——在他没想好要怎么应对被排挤的状况前,他暂时不想回到宿舍,去面对那群长着漂亮面孔的小恶魔们。或许文字真的有什么魔力,渐渐的,阿廖沙沉浸在书中描绘的神爱世人的故事里。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兴许能发现,这本刚刚被泡在水盆中却仅仅被打湿了封面,内里干燥洁净的《光明颂》,封面的文字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几个大字——潘神纪。……接下来的几天,阿廖沙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无论他怎么示好,这些孩子就像是认定了他会抢走他们的生存资源一样,用尽一切办法欺负他。他们把阿廖沙的床位泼湿、把他关在厕所里、不给他留饭、用尽冷漠的语言奚落他……他们很聪明,从不真正对阿廖沙出手,因为他们明白,若是在阿廖沙的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势必会被看中阿廖沙的欧文神父和其他神官们狠狠责罚。小孩子的手段,幼稚却又有效。这一切欺凌的行为叫阿廖沙有苦难言,他每天只能得到很小一块别的孩子吃剩下的黑面包,勉强果腹后,白天繁重的课程让他体力透支,晚上回到宿舍却依旧要面对冰凉潮湿的无法起到保暖作用的被褥。阿廖沙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第三天的晚上,饥寒交迫的阿廖沙带着他唯一一件像样的个人物品,那本质量好得出奇的《光明颂》,再次来到藏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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