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章:“……。”卢裘昆煞有其事地说:“江湖能人异土不少,有的最擅长玩蛊cao弄人心,有的还会做法施邪,说不定啊,那位小公子会妖术来着,光看那张面相,就已经有做妖孽的资本了,再下点蛊施施妖术,一般人都得迷糊。”纪章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分析,结果越听越离谱,不由按了按额角。“大人。”卢裘昆pi股挨着椅沿,咬文嚼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纪章将他按了回去:“闲来无事就多训练你手底下的兵,少听些神神叨叨的奇事,他要真有那么神乎,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地晕。”卢裘昆再次摸着眼角处的伤疤,眉锋紧皱。“他的来历我曾派人查过,一无所获,如今他又跟太子走得极近,往后怕是个威胁。”纪章沉思半晌,说:“他如今是红袖院的东家,经常会过去那里,你找个机会与他碰碰面,仔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在关北与你交手的黑衣人,但须谨慎小心,虎啸营已经在他手里吃了亏,你可不能大意步了后尘。”卢裘昆抱了抱拳:“是,末将明白。”“元致义的义子没死,终究是个隐患,就好比那詹菱湘,这些个为父伸冤的孝子孝女,一旦抓住机会得势,反扑起来,就同疯狗一样。”纪章想到这里,摩挲着茶杯:“除根要趁早,不然后患无穷。”卢裘昆手指不自觉地蹭着袍子,想不通:“既如此,大人为何要除掉詹菱湘?留着她这枚棋子,来日也好帮着对付谢阁老。”“棋子到了该用时就得用,谢琮当年将暮云关一事祸水东引兵部,这账是时候跟他算算了。”纪章握紧了杯,面色在灯火之下,逐渐变得狰狞阴狠:“你想想,一个深闺小姐不惜抛头露面,女扮男装求取功名,只为查找证据为父伸冤,结果却死于非命,这惨状岂不是更容易惹来民怨?赶尽杀绝,丧尽天良,这可比要谋害命官,再罪加一等。”风雪在天地间盘旋,王中贵在屋内搓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见谢阁老进来时,赶忙掸掸衣袍,拱手行礼:“恩师。”谢阁老睨了他一眼,敛衣坐在太师椅上,下人奉茶上来,又躬身退下,顺手掩好门。王中贵未得允许,不敢擅自落座,恭敬地佝偻着腰,再加上身量矮小,故而显得愈发卑微,焦灼道:“恩师,现下怎么办啊?詹菱湘死得蹊跷,不外乎有人推波助澜,一步一步引着御史台注意到户部,御史大夫与詹儒又是同窗好友,他定会借势将这把火烧起来,如今御史台和大理寺没日没夜地追查,就算没什么,也铁了心要翻出点风浪来,户部早晚兜不住的,到时候一暴露,刑部错判造冤案,也得受累。”
谢阁老稳坐椅子,盯着那燃烧正旺的炭火,正欲说些什么时,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下人跌跌撞撞扑进来,神色惊慌:“大人,玄虎卫来了!”玄虎卫都是太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个个凶残威猛,可止小儿啼哭,任谁见了,都巴不得躲着走。王中贵面色一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个玄虎卫动作粗鲁地冲进屋,来势汹汹,碰翻架子上的古董花瓶,啪嚓一声,清脆得很。尉迟盛毫不在意,甚至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同时假装没有看见坐太师椅的谢阁老,只望向盯着一地碎瓷满脸心疼的户部尚书,拿出东宫令牌:“殿下有令,传户部尚书即刻入宫。”王中贵后背顿时惊出冷汗,吞吞唾沫,干笑道:“不知……殿下传唤,是有何吩咐?”尉迟盛上前一步,将他用力向前推了一把,差点把人推个狗啃泥,凶神恶煞地说:“少废话,叫你走你就走,去了不就知道,若让殿下等久了,有你好受的!” 催婚承桓帝近来染了些风寒,一直待在养心殿好生休养着,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政务都丢太子殿下,各位大臣都被叫到了东宫,萧寒烨翻看着大理寺呈上来的供词,半晌没吭声。他没开口,殿内也没人开口,也不敢随意动作或是咳嗽。萧寒烨扔了供词,扫视众人一圈,最终落在光禄寺少卿身上:“你说,詹菱湘以桑汶的身份进国子监,是你给安排的?”光禄寺少卿跪在地上,闻言拱了拱手:“是,微臣与詹兄故交多年,深知他的品性,是断不可能干那种谋财害命的事,可惜臣人微言轻,只能尽点微薄之力,为詹家留下血脉,菱湘被送去窑子后,微臣怕她遭害,收买老鸨将她带了出来,恰好跟随她的忠仆桑汶病故了,便让她顶替身份寄居乡下,菱湘是个聪慧刚烈的女子,誓要进朝堂搜查证据为父伸冤,去年正好碰上恩贡,菱湘便借此机会,重新回了京。”说到这里,光禄寺少卿渐渐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差不多在半月前,她传信给微臣,说她在老宅里找到了一本很重要的账簿,微臣便回了信,约她见面,将账簿交予微臣去查,可谁知过没两天,这孩子就……”他忽然说不下去,抬袖低啜。大臣们眼神交流,也开始跟着神色悲戚,至于有几分真假,各自心照不宣。过了须臾,光禄寺少卿叩首道:“微臣失态,请殿下恕罪。”萧寒烨架起腿,坐姿有点散漫不羁,瞧了他半晌,并未细究光禄寺少卿话里的真假,只摆摆手:“暂退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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