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阁老抬首,稳声答道:“老夫廉洁奉公,从不屑干买凶杀人的勾当,怕只怕有心人想要借着书院一事挑拨是非,小侯爷聪慧,想必定能明辨。”沈庭珏托腮:“哦。”这时,位于武官一侧的纪章忽而开口:“听说昨晚多亏小侯爷英勇善战,父子二人才得以安然无恙,小侯爷能有如此厉害的身手,以前的身份……应当非比寻常吧?”沈庭珏下意识瞄了眼萧寒烨,毫无意外地跟他对上视线。“咳咳……”沈庭珏裹紧身上的狐裘,虚弱咳嗽。不,他很柔弱,很没有战斗力。他就是一朵需要被人保护的小白花。 要天天给我写情书“武功好未必身份就非比寻常,这天底下身手厉害的多了去了,那些流浪天涯的江湖剑客,哪一个不是武功卓绝,况且如今的人大多都会练些武艺防身,说不定我以前是个练武奇才,一不小心就练成了高手,可惜,唉,如今受过重创,已大不如前,咳咳”沈庭珏一手捂着脑袋,好似触及到了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神色忽然哀伤起来,眉头紧皱,渐渐变得有些痛苦,像是随时要抱着脑袋喊头疼然后晕过去一样。承桓帝见状忙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现在好好的就行。”沈庭珏突然说:“其实,我已经想起了一些事。”萧寒烨额角一跳,侧目看过去,企图与他眼神交流。沈庭珏半个眼神也没对接过去,虚弱又可怜,开始发挥自已的文采编故事:“我只是跟着狼群长大的一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眷,只能与狼相依为命,好身手都是自已在山林间摸爬打滚练出来的,哦,还曾遇见个世外高人,因命不久矣,便将一身内力绝学悉数传授于我,饱腹都是靠山间野果,还有与狼一起打猎,日子虽过得凄苦,但胜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萧寒烨:“。”这妥妥是话本看多了。百官面色复杂,一听就觉离谱至极。干脆说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得了,英勇无敌,天生神力。承桓帝半信半疑:“当真?”沈庭珏点头:“嗯嗯。”谁信谁傻子。沈庭珏扫视一圈,友好地说:“诸位大人要是不信我,就尽管去查,不过我猜,肯定早有大人去调查我,你们如果查到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哦,说不定我还能再想起些什么来。”百官静默。话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承桓帝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就是喜欢听沈庭珏说话,比看戏班子唱戏还有趣。当然了,他那份伶牙俐齿的本事别发挥在自已身上就行。萧寒烨清了清嗓子,拱手道:“父皇,昨晚那帮刺客定是有人暗中培养,依儿臣之见,应对各地户籍挨个严厉清查,彻查未报户籍的流民,以及各大世家权贵私养的家奴和脔宠,皆要一一要详细登记在册,凡来历不明者或身份伪造者,一律收押看管。”户籍以人口为征收对象,非常重要,掌握户籍数量,可保障税收和兵役,稳定政权,现在谁都知道新任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眼下观望局势,若是突然间大规模清查户籍,无疑又会翻出什么风浪。当即有官员出声:“户部每年都会稽查各地户口,殿下尽可放心,况且,微臣以为,这桩刺杀案跟户籍并无多大关系。”萧寒烨嗤笑一声:“杀手跑的跑,死的死,你要怎么查?随便抓几个替罪羔羊陷害立功吗?”那官员双腿一软,惶恐跪地:“殿下明察,这等欺君瞒上之事,微臣是万万不敢啊。”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丞相忽然说:“皇上,往年的稽查户口都是由王中贵管理,难保没有出纰漏的地方,着实有必要重新稽查一遍,年关将至,也好整改下各地征收赋税,调派徭役的制度。”萧寒烨挑眉。丞相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高冷的“哼”。老夫可不是站在你这边,只不过意见恰好相同罢了。承桓帝沉吟少顷,说:“准了,便由余尚书着手此事,调派官员去各地稽查,户籍至关重要,谨记要细心慎重,不得出纰漏。”余皋出列而跪:“臣遵旨。”说完丞相大人遇刺一事,萧寒烨便提起了南四郡匪寇一事,表示骁骑营迟迟剿灭不了,自已要亲自前往,也好借此机会代天子巡察民情。太子一出京,准没干好事,不希望他去的官员当即叽叽歪歪一大堆“殿下身份尊贵,不宜离京,离京了就会遇险”之类的言论。而希望他离京的官员则是鼎力支持。代天子巡民情,甚好甚好,他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不用天天夹紧尾巴、被太子殿下当做不会累的骡子无情压榨。太子是个有自已想法的孩子,承桓帝知道管不住他,只得嘱咐他多加小心,要经常给自已传信报平安,勿乐不思蜀,忘了还有个父皇在家等着他回来。萧寒烨面无表情:“哦。”笑死。您老不过是要压榨我干活而已。下朝后,沈庭珏亦步亦趋跟在萧寒烨身后,虎视眈眈。萧寒烨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你跟着干嘛?”沈庭珏说:“你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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