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眸光一动,长睫颤了颤,似是被最后一句话给说服了,缓缓点头应下。林阙仁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太子进来,依旧是一袭充满野性的黑衣,即便天生一双桃花眼,也压不住他身上冷厉气场,无论看多少次,都会禁不住腿软,于是林阙仁不敢再做逗留,找了个借口便告辞退下。虽然此番罚了他不少钱财,但萧寒烨还是看对方很不顺眼,抬手招来玄虎卫,吩咐了几句,随即关起门来,沉迷美色去了。夜间风声稍大了一点,吹得庭院树影婆娑,秦司岩刚从外头办完事,正打算回房休息,却在半路遇见了冯管家。冯管家直接将手中食盒塞给他:“六殿下还未用晚膳,劳烦秦公子送去一趟。”秦司岩微愣,还未开口,冯管家又絮絮叨叨地说:“六殿下今日身体本就不适,可为了能让太子殿下助公子完成大业,强撑病体,废寝忘食,于此刻还在当牛做马,一片真心,当真令人感动,公子可莫要辜负了。”秦司岩听得有点晕:“他去做什么了?”“在书房。”冯管家道:“帮殿下算账。”“……。”秦司岩罕见地沉默了下。“当牛做马”属实有点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舟遥被虐待惨了。冯管家推搡着他,cao心道:“别磨蹭了,快些去吧,不帮忙在旁陪着也是好的。”屋内烛火燃得很亮,秦司岩推开门,端了些吃食进去:“听说你晚膳还未用,先吃点东西吧。”叶舟遥一边算账一边在内心狂骂太子,头也不抬:“不想吃。”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握住了他手腕,叶舟遥指尖微顿,抬起了眸。秦司岩心绪翻涌,面上不显:“殿下让你帮他算账,为何答应?”叶舟遥微微错开视线:“拒绝不了。”说完,他试着抽了下手,反被握得更紧,秦司岩的目光仔细在他脸上巡视半晌,眼尾压低,低敛的眸子藏着复杂情绪,沉吟许久,终于横下心,将人拉到自已身前:“我应当很快便要回去燕国,有些话,想临行前问个清楚。”距离突然拉近,叶舟遥没来由感到紧张:“嗯?”秦司岩问:“你可是对我有意?”木头突然开窍,叶舟遥猝不及防,脸色蓦地一红。门没关紧,几缕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带得满屋光影跳动斑驳,负责护卫叶舟遥安危的东宫暗卫凝神听着墙角,等了半天也听见叶舟遥出声,抓心挠肝地着急,恨不得冲进去替他回答。 活该他有媳妇叶舟遥一直等着秦司岩能发现他的心意,结果真到了此刻,却怂了,不敢立即承认,眼神飘忽:“谁同你说的?”秦司岩如实回答:“冯管家。”叶舟遥:“……。”所以呢?
你还是个木头!秦司岩道:“他说你为了我,甘愿替太子殿下当牛做马,所以,他说你喜欢我,可是真的?”叶舟遥不知为何就有些赌气,一把抽回手,转过身背对他:“没有的事,把吃的拿走,我不饿。”秦司岩语调犹豫:“你好像生气了?”叶舟遥面无表情:“没有!”“……好。”没有就没有吧。秦司岩把吃的从食盒里端出来:“不饿也得吃点。”叶舟遥越想越憋闷,实在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烦死了”。秦司岩:“……。”看来是真生气了。就因为自已没能瞧出他的心意?秦司岩一时间觉得有许多话都咽在喉咙。早先认识时,叶舟遥脾气很好,谦谦君子一个,他打心里把对方当做弟弟照顾,后来随着相处越久,他对叶舟遥的好感与日俱增,除了对弟弟的怜爱,还有对知已好友的珍惜。他向来知道要的是什么,唯独儿女情长没想过,如今见叶舟遥这副隐忍委屈的模样,顿觉自已好像成了始乱终弃的风流老手,而叶舟遥就是被“哄骗”来的小白花。真的好难搞。秦司岩感觉自已需要去找冯管家取取经,于是心事重重地转过身,走了,连交代一句都没有。叶舟遥愣了好一会,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惊得险些断气。暗卫满脸遗憾:“恕属下多嘴,您方才就该直接将人扑倒上了,生米煮成熟饭,多好。”若换成太子殿下,早就霸王硬上弓了,断不可能如此扭扭捏捏。活该他有媳妇!叶舟遥抓起桌上的书,怒气冲冲砸了过去:“滚!”暗卫“嗖”地抱头离开,来去如风,气得叶舟遥头疼。虎头镇的百姓听闻太子要离开,翌日一早纷纷赶来送别,带了各种干货腊肉之类的东西,都指明要送给沈庭珏,甚是热情。沈庭珏从车窗探出脑袋,双眸明亮,脸颊白里透红,带着丝小害羞,抬手同众人告别,百姓们目光愈发热切,沿途夹道相送,十分恋恋不舍。林阙仁顶着条帕子在脑门上,神似坐月子,又被马车颠簸得想吐,喉咙里仿佛架了块火炭,噩梦反反复复,整日都在发烧昏迷说胡话,好不容易有力气下马车呼吸新鲜空气,结果一见到太子,当场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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