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不起,近春,小雁她有时候固执了些,但总是没坏心的,你别与她生气,之后我会请她到时家登门道歉的……是不是这样会好些呢?”
饶雪书对他的靠近有些敏锐的觉察,往旁边挪了一些,可就那一点儿距离,几乎聊胜于无。
没有坏心?赵雁栖?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时近春想笑这男人傻,假使她没有坏心,又怎么会让他今晚出现在这里?
饶雪书不懂彼时自己对他几分懵懂的爱慕,同为同学又是旧友的赵雁栖却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把这样的大礼亲手送到他手中,任他磋磨,时近春当然要感谢她的“没有坏心”。
于是,他顺着饶雪书的话:“我明白。雁栖她哪儿都好,只是不爱我而已。可雁栖她也亲口同我说……您要陪我吧?不然新婚夜,留我一个人吗?雁栖她才给我打了电话,那边可是歌舞升平的呢?对比之下,我是不是惨了一些?老师?”
“……别再叫我老师了,近春,我才教了你一年,也没有对你的成绩很有助益,再说了,我……我怎么配做你的老师。”饶雪书的声音又轻又低,但吐字足够清晰,轻重也分明,听起来依然分外好听。
话是这么说,可他好像并没对时近春前边的话有所反对和抵触。
他原来是这样的逆来顺受啊。
时近春有些意外,总觉得阔别多年以后,这位他曾经倾慕过的长辈与过去有些不同了,可他们原本缘分就浅,或许不是人变了,是他本就对他不够了解吧。
“您总是这样谦逊,那时候我们都很敬佩您的,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您就能跟着我们一块儿上高三,那我的文综可就不会发挥得那么差啦。”虽然是调笑的口气,可时近春这话一出口,反倒更加重了饶雪书脸上的失落和愧疚。
“我要怎么称呼您呢?和雁栖一样,往后也叫您爸爸吗?”时近春接着拿他那双剔透的眼睛盯紧了这个落魄的男人,他发现他实在清瘦,眼角也堆起些细纹,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虽然眼神依然水润晶亮,可五官处那些鲜明的岁月痕迹骗不了人。
距离他们在学校初遇,原来也是许多年以前了。彼时,饶雪书是学校里一棵挺拔风致的青松树,正处于一生中的盛年,连改过的作业都飘出淡香味……当然,后面这句是他们这些年轻学生的调侃和意淫。
只是事实如此,年轻而清隽的老师谈吐不俗,气质温柔,哪怕他自己并不觉出自己的优秀,在学生年少且质朴的滤镜中,总有些神化的光晕。
时近春能洞穿一切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而被他所望之处,慢慢烧起灼人的热。从被微微牵扯开的衬衫领口所露出的锁骨,到他依然红着的面颊,再到他昏眩的眼睛,到处都蒸腾起一些看不见的烟雾,其中是他的魂或者灵在尖啸,在挣扎,亦在燃烧。
饶雪书愧于同他对视,想转过脸去,又觉得自己扭捏,各种摇摆不定之下,忽然就被捉住了手。
和女儿细嫩纤长的手指不同,时近春的手温暖潮热,掌宽大而有力,指节强势地穿过他的手,而后二人以相当勉强的姿势同握,饶雪书挣脱不过,就见女婿以同样的可怜姿态,执起自己的手放在脸边轻蹭,一边哀求道:“爸爸,我什么也不会做,我们都是男人,我只是实在寂寞,你陪我睡过今晚就好。”
就像从前时近春和其他同学耍赖想少做些地理作业,也是同样的恳求,而结局往往都会如他们所愿。
饶雪书刚当老师时就常被领导教育,威严不足,总被学生牵着鼻子走,若干年华流去,他总以为自己该有些长进,可血淋淋的现实摆了出来:哪怕换一种境况,愚蠢的人始终是愚蠢的,懦弱的人也会一直懦弱。
他没有应好,只是时近春凑近了给他脱去外套,他也忍住了不曾躲开。
款式沉闷的黑色西服下确实藏着一把瘦而清艳的骨。微透而略显宽大的白衬衫在灯光下反射出冷色,映出里面暖白的皮肉。时近春注意到他的岳父穿得非常讲究,里边还穿着同色背心,这掩盖了些好景色,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具身体的腰肢如斯纤细,可胸口却不是纤薄的一片,哪怕穿了白背心,那里依然微微胀出,像向外舒展的玉兰花瓣那一弯的弧度。
时近春下流的脑袋又开始运作了。他原本就藏着些坏心眼儿,这时候便扯个借口,挨近了在他脑袋侧边嗅闻,而后说岳父身上酒气太重,不如洗个澡再好好休息吧。
饶雪书当然想有个机会能逃开,加上自己也确实头脑发昏,能洗个澡清醒一下是再好不过了。
可事情哪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时近春手伸到他颈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领口的扣子,“您醉了只怕多有不便,我来帮您,如何?刚好我也要洗漱,咱们一块儿,多节省时间,您说是不是?”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动手把那扣子解了,手指灵活翻飞间,饶雪书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便敞开,他有些不自在,又迟钝地想起自己有些不应为人知的隐秘……没办法,酒喝多了神思昏沉不说,人都迟缓成了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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