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为什么这么黑?
这是沧月意识回神后的第一反应。
——是因为自己闭着眼的原因么,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沧月费力地将眼睁开一条缝,复又很快闭上,因为没有任何变化。
无边的黑色将环境的死寂衬托得格外明显。
沧月努力调动耳部的神经,仔细聆听,企图听到一点动静。
待脑中的混沌渐渐散去,沧月确实感知到了一些响动,仔细听了一会后却发现是机器运行过程中机械规律的嗡鸣声罢了,毫无生机。
——原来自己还在营养罐中……
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的流动仿佛也停滞了,沧月想在心里默数着分秒,可惜她都做不到。她太虚弱了,虚弱到睁眼都无比地费力,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地艰难。她也感受不到她自己的脉搏,她的心跳。她现在只能用尽全力,不让混沌充斥着她的整个大脑,不让自己再次昏睡过去。至于为什么不要再次昏睡过去呢?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不想再轻易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中。
不知道在这种煎熬的过程中过了多久,沧月发觉自己的各类感官的存在都越来越薄弱,仿佛呼吸都要被抑制住了般,俨然是要到了极限。
就在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即将要消散之际,一道光亮忽然划开了黑幕,即使沧月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沧月吃力地抬眸往光亮中望去,其实这道光并不强烈,只是门开后透过来的白光,但在这浑浊的黑暗衬托下如同圣光降临。
随着光进来的是一道人影,逆着光沧月看不清楚来者的样貌,只能感受到那道人影在向她走来。
隔着培养罐的液体,沧月逐渐看见了他的轮廓。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性,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银紫色的长发随意散着,隐隐约约遮住了些他的面容。
——他是谁?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沧月的心头,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沧月努力地想要将目光聚焦到对方的脸上,可惜只有一片朦胧,仿佛有一层白雾隔在他们之间。这种看不透忆不起的状态犹如百爪挠心,沧月最讨厌这种感觉,可她现在却无能为力,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到他抬起了一只手,抚上了她面前的玻璃屏障。
——他好像在说些什么。
沧月能看到他的嘴唇似乎张合变化着,但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感受到这应该是很平和的语气吧,由此她感到了一些心安。
他对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沧月也一直微睁着眼看着他,即使维持这样的状态很累,但她再也不想回到那永无止境的黑暗中。
可惜这样的时光总会有尽头,沧月看到他不再说话,而是缓缓垂下了手,仿佛发出了一声叹息。
沧月心里不由得一紧。
继续在她面前站定了一会儿后,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
——别走!
沧月很想喊住他,但她的嘴几乎张不开,喉咙也像被封闭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他一步一步越走越慢,似乎也很不舍,沧月在心中命令他停下。
他好像真的有所感应似的,行至中途脚步停了下来,回眸望向她。
沧月这次看清了他的面容,很奇怪,他站在她面前时怎么看都是模糊的,可现在隔着一段距离,她反而能看见了,而且看得最清的,是他的眼睛。
她看见他有着酒红色的瞳孔,那双瞳孔盯着自己,里面充斥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像是混杂着担忧,不舍,决绝,悲伤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睫,再次转过身去,这次没有回头。
这次沧月无论在心中如何命令都没用了,那人离开了,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那道光。
——为什么要离开我?
无边的黑暗再次漫上来之际,沧月也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伴随着她最后的思绪和印在脑海中的那一双红瞳,再次陷入了昏睡。
沧月猛然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已经亮了。
她坐了起来,眯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刚刚的梦。
尽管自己早已脱离了营养罐的环境,但依然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梦到过去,那种暗无天日令人窒息的孤寂与黑暗,哪怕是梦也能让她感受到过去那种从骨里渗出的寒意。
而在那时能带给自己一道光的人
沧月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人的红瞳。
——呵,这么久了,依然还会出现在梦里啊。
沧月摇了摇头,冷笑道:“真是阴魂不散。”
随即下了床,简单洗漱一番,来到后院。沧月拾起冰刃,手起刀落间,樱花飘零,雪花纷飞,一套流利的剑式下来,满院已是落英缤纷,形成一幅粉白相间的图景。院里的温度也下降了许多,但与梦中的阴森不同,这种冰雪带来的冷反而给沧月一种安心的感觉,她可以在这种环境下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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