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遇冬回答,收下是我对他们的尊重,扔掉是我对你的责任。青春期的少女,心思比谁都要敏感。舒令秋当然猜得透其中含义。她对这份炙热的情感视而不见,对于年少时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好好读书早日还掉债务更为重要。大家也因此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直到某次温遇冬的发狂。那天是体育课,舒令秋生理期到了,先天的宫寒迫使她腹痛难耐。炎炎的太阳仿佛一杯毒鸩,解散后她顿时晕倒在地。同学们围着看,却没一个人主动上前来帮忙。是温遇冬冲进人群,将她带到医务室。温遇冬生性莽撞,做事全凭喜好,根本不计后果。他不知道公然的关心会带给舒令秋什么后果,只知道他很担心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她渐渐苏醒,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舒令秋非常感激温遇冬的帮忙,在学校里能这样和她主动交往的,寥寥无几。也因此,在之后的凌辱中,舒令秋从未开口告诉过温遇冬一句。放学回家,温遇冬和朋友们先骑摩托车离开了。舒令秋一个人走在路上,风吹得很急。他们的校服平常又质朴,不是电影电视剧里那些漂亮的制服裙,而是普普通通的蓝白运动服。布料扎实,透气宽松,就算是冬天在里面再加一件羽绒服也可以。风从眼前的路吹来,后背的校服徐徐膨大,胸前的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出漂亮窄瘦的肩线和腰身。她身子单薄,四肢纤细,领口向外翻,露出破皮的肌肤和锁骨。一辆车缓缓靠近。吱。有人从车上下来。——秋秋。他喊她的名字。舒令秋顿住,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反应过来立刻将校服拉链全部拉完。温珣站在她的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山一般不可逾越。去哪儿?遇冬呢?……回家,不知道。舒令秋一字一句回答他的问题,佝头,刻意遮掉脸上的疤痕。她不想再生出事端来。温珣的黑瞳注视着她的脖颈,他不说话了,送她回家。一路上,一句多余的问题都不再有。再回到学校,舒令秋便听同桌说,欺负她的那几个女孩昨天被人举报了。举报人没有匿名,甚至还张扬地宣称。——我是舒令秋的家人,如果还有人再敢搬弄她的是非,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同桌说,那人姓温。单名一个珣字。舒令秋双手交合,目不转睛地盯着掌心。
掌纹相应,错综复杂,好像有另一株蓬勃茂密的树在替自己生长。自来水笔里有些堵墨,肖玉支帮忙拆了支新的,重新灌水。“秋姐,用什么颜料?”工作室里颜料众多,摆在台面上的便有好几种。舒令秋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收纳架上还有个莲花状的托盘。里边放着的是温珣的礼物。她看了眼礼盒。想想,还是没动。“第二个抽屉里的。”“好。”--忙碌到深夜。白天处理了亲签和难缠甲方的三稿,舒令秋腰酸背痛,睡了个下午觉。一觉睡到了八点,头脑却格外清醒。要命。生物钟开始混乱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开手机。通话记录里有许多温遇冬的未接来电。舒令秋掀开被子,回拨过去。没接。算了。正当她打算静音时温遇冬又打来电话。“什么事?”舒令秋直截了当的问。“给你问候声晚安。”他的语气嬉笑味儿很重,一点也不认真。舒令秋懒得跟他废话,“很闲的话把自己打晕,挂了。”“诶诶诶别,我说我说。”温遇冬急了,声音软了下来,“那天不是惹你生气了吗?想再来安抚你一下。”安抚?她还真没感觉到他是在安抚。那天他在楼下等她,说的无非又是以前的那些好话。刚输完液,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不想和他多纠缠,刚说没两句脑袋就开始发晕,外面风大,他也没立即送她进屋,而是趁着她麻木无意识的时间又拽着她去道谢。现在有精神了,舒令秋像只战斗的公鸡,忍不住嘲讽道:“放心不用你安慰,我会继续装瞎。”“……我和谢江月不是媒体写的那样,秋秋,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吧?”“苦衷?”舒令秋感到智商受辱,“同抽一支烟也是剧本?”“啧,你们的戏演得真全。”温遇冬愣了一会,“谢江月说她忘记带烟了才跟我要的。”“她抽了以后我就没再抽了,真的,我发誓。”上帝不会放过任何撒谎的小孩。发过誓言的尤是。舒令秋也不想再追究,这么多年来,温遇冬的性子一直是这样,他不从源头解决,而是用最下策的法子解决燃眉之急,从不顾及后果。很多事情,或许他不是诚心的,可造成的后续就是如此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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