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母亲是怎样的存在,一个容器,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一个养在家里的情妇,还是一个身体畸形的怪物,无论哪个,他都说不出口。
现在的宝宝看起来很健康,虽然还是小小的,但是和刚出生时候的状态大不一样了,也是,他这样的母体能提供的营养有限,每天用器械挤出的奶水也稀薄寡淡,他看了看自己手腕的青色血管,皮肤白得透明,没点血色,上面还横亘着丑陋的疤痕。
那时候是真的很痛,他真的很怕痛,在阮沅的世界里痛的量级只有两种,有点痛和很痛很痛,好像在遇到他们之后就一直是很痛很痛。每天都很痛很痛,做爱的时候很痛,穿孔的时候很痛,被打的时候很痛,用刀割破皮肤的时候很痛,生宝宝的时候很痛很痛。他只是不想痛而已,原来这么难。
这样想着,阮沅又有了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总有一个角落能够让他稍微喘息吧,只要不那么痛就好了。
阮沅不敢从正门出去,只能在饭点偷偷提着便当盒假装是送饭的人,过程比他想象得要顺利,他最后再望了一眼医院,如果真的能走,应该是不会再见了,他和宝宝做最后告别。
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没有钱,他身上唯一值钱的是一个很小的兔子黄金挂件手链,是阮荀几年前生日的时候送他的,之前一直舍不得带,但是每次搬家或者去哪他都会带上。
对不起,妈妈。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手链,但也是真的没有钱,阮沅想,当年阮荀怀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走投无路吗,那样更辛苦吧。
在街边找到了回收店,有些谨慎地问了价格,老板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他的兔子手链,像是嫌小,皱着眉看了一眼说要烧一下,阮沅点头,看着小兔子在火焰里融化变成一颗金红的珠子,他有些难过。
捏着一小叠钱走出了回收店,好歹今晚有着落了,但是之后该怎么办呢。
没有身份卡,住宿也成了问题,今天运气真的很好,至少在天黑在旅馆里加钱住下了。不那么软的床和有些霉味的被子,还有杂乱的信息素味道,房间里墙皮脱落,到了深夜还有女人的尖叫和木床吱呀声。环境不算好,以前的家就算很小也被阮荀收拾得井井有条,像个家,他又在胡思乱想。外面的路灯很亮,走廊也时不时传来娇笑声,但很累了,阮沅还是眯着眼睛睡着了。
梦里是光脚踩在冰面上,很凉,也不知道脚下的冰什么时候就会裂开,但他已经这样不知道走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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