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门口,修长的手臂将手脚被捆缚的人笼络进怀里,“听清楚了吗?他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啦。”
陆嘉亦说:“安淳,不管你是否选择用余生来祭奠这7分钟,我都想告诉你,如果你一定要跟男人在一起,那最好选择人群中最强大、最有攻击性的那个男人,因为弱者很难保护你还有他自己。不过从今往后你可以放心,沈锦丞和我,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了。”
安淳的眼泪真确是扑簌地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子砸在衣领和地板,湮没、化开。他知道“爱”就像良知,如抛过光的玻璃落地即碎;他也知道像他这样的玩具,必须发出哀嚎用自己的痛苦供主人取乐;他还知道他的心脏,浮肿得像一颗即将流出汁液的苹果。
但他没有哭,他听着风声穿过树丛与山谷,穿过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穿过一切。
——epidei:绊·完——
十年,听起来是相当漫长的时间概念,足够一个人从少年成长到青年。但对安淳而言,他的人生仿佛被定格在了十七岁,此后的每一天都在回忆的漩涡和未来的深渊中徘徊。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墨池中学和他的家,他们把他关在家里拘了三个月,是沈锦丞的主意。沈锦丞怪他不够专一,竟然早早的心有所属——天可怜见的,小沈少爷情窦初开、初次心动,爱的却是一个爱过别人的人。
所以就连沈锦丞这样的男人,也会有精神洁癖。
安淳搞不懂自己究竟活在一个多么荒谬的世界里。但他没有余力去对抗强者制定的规则,他努力变成一条只会摇尾逢迎的小狗,用无数次讨好的口交和奉献式的性来换取他们的愉悦。
他想要的仅仅是他们大发慈悲,让聂非活着。
“你不可以把自己的心交出去,”陆嘉亦告诉他,“尤其是不能交给一个……无法为你付出一切的人。他贪生怕死,不值得你牵挂,别惦记了。”
你们懂什么,你们又懂什么。付出一切,说得轻巧;我的哥哥啊,在你们折磨凌虐中,为我苦苦坚持了三天,换作是我,哪怕只有三小时都活不了。
我会下跪磕头,会卑躬屈膝地哀求你们,可是哥哥他不会。他也是怕疼、怕粉身碎骨的凡胎肉体啊,还要他怎么样呢。
安淳蜷缩在地板上抽泣,他好痛啊,明明没有一鞭子是打在他的身上,可他每天夜里依然会痛到失眠,好像浑身骨头都被击碎了。
他以为自己将在暗无天日的监禁和蹂躏中悄然死去,腐烂生蛆,直到这栋房子腐朽风化,泥土掩盖枯骨,他的骷髅里会生长出一棵向往天际和阳光的花。
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是被那两个恶魔从无边的黑暗拖回了惨淡的现实。
沈锦丞和陆嘉亦决定要彻底持有他,趁他成年之前,他们为他变更了领养手续,以沈锦丞的父亲收养他的形式,将他这个活生生的人据为己有。
他在户口簿和身份证上的名字被更改为“沈息宁”,息事宁人,盼着他忘掉过去,重新做人。
他不愿意,他无法舍弃安淳,名字意味着自我,安淳贫穷弱小,但安淳有亲人和家庭,有身份和归属感。而沈息宁只是附庸物,永远追随在沈锦丞身后的小尾巴,靠主人的施舍与向上谄媚活着。
可是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个法治社会,法律连他的名字都保护不了,更遑论保障他的人权和尊严。
人活一世,尊严却成为他生命中最奢侈的字眼。
在安淳成为沈息宁的日子里,他失去了哥哥和弟弟,失去了养父母与家,他永永远远地成为了孤儿。
这个机会使他了解到了沈锦丞和陆嘉亦的家庭背景。
那两个的确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小孩,沈父从政,有过两任妻子,沈锦丞是前妻生下的长子,后面离婚后再娶又生了小儿子。
沈锦丞提起自己的母亲,几乎都是“那个抛弃我的贱女人”“我早当她死了”,对年轻继母更是毫无尊敬可言,敢于当面调侃她的身材。
陆嘉亦是独生子,母亲是一家之主,父亲负责子女教育;身为社会名流的陆母拥有形形色色的情人,而陆医生的冷眼旁观恐怕也对儿子的心理健康造成了负面影响。
简而言之,他们都在不同程度畸形的家庭中长大,会成长为精神扭曲的变态并不稀奇。
安淳是几年后才渐渐意识到,他的出现其实也多少有歪曲两位公子少爷的人生道路。比如要不是他和聂非的事,陆母不会主张提前把两个孩子送出国。
“丞丞也大了,这孩子本来放纵惯了的,国内老师观念刻板,这套教育系统就不适合他。”
“嘉亦嘛,他反正在哪里都能管好自己,我不担心他。”
这是陆母对两个未成年人囚禁虐待同学、施暴至人伤残事件的感想。
她是安淳见过最冷血也是最冷静的女人,如果说在她看来,强奸殴打故意伤害限制人生自由等等,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那他真是想象不到,在她眼里什么才叫大事,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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