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印象里,宋祈年是一个对事情非常执拗且很有执行力的人。有一次大型模考,宋祈年依旧坐稳联考的第一名,就在大家为他的高分惊讶激动时,宋祈年没什么表情地把答题卡揉皱,然后扔进了垃圾桶。因为他不满意,所谓的高分,并没有达到他对自己的要求。之后的一个月,宋祈年把刷题量加大到平时的两倍,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做题机器。一直到下一次月考,他考出了惊人的分数,才停止了骇人的刷题强度。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达目的,绝不停下。对于自己,他一样舍得下狠手。所以此刻骤然听见宋祈年对她的“放手”,许柚下意识地有些怀疑。可她看过去时,宋祈年言语诚恳、感情真挚,没有丝毫能挑错的地方。仿佛他真的已经放下了。这个结果当然是许柚最希望看到的。他不纠缠,她不追究,以后两人就当做互不相识。况且她下学期就要出国了,最好能在离开前把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部理清,这样走的时候,才会无拘无束。她心下思量半晌,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他点头,模样郑重。许柚悬着的心,慢慢落平。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着重补充:“你不能再来纠缠我。”宋祈年垂下眼皮,看了她一会儿,低笑出声。他眼形生的极其优越,不笑时看着冷漠不易靠近,笑起来时,薄薄的眼皮褶皱出一条好看的弧度,温柔真诚,让人忍不住沉沦。他点了点头,“我说的是真话,以后——”“绝对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来纠缠你。”许柚放下心来,“好。”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许柚也不想再多待,她说了句“我走了”便要离开。没走两步,身后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宋祈年左胳膊搭在窗檐上,肩膀因咳嗽而抖动几下,衣领口也敞开下来,露出脖颈处烧红的皮肤。没关紧的窗户正好吹进一阵寒风,将他额前的刘海吹乱,照亮了他的脸。许柚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有些苍白,衣服也格外的单薄,大冬天里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她只是出于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并不想关心。宋祈年抵拳咳嗽了一下,迎上她的眸光,顺势笑了笑,沙哑的嗓音好像突然病的很重:“没事,高烧38c而已。”“哦。”许柚没有起伏地点了下头,随口敷衍,“那你记得吃药。”
然后推开楼道的门离开。宋祈年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径直下楼。张超洋和陈锋刚好从自习室里出来,碰见宋祈年觉得稀奇,“祁哥,你来自习室干嘛?”宋祈年气定神闲:“复习。”张超洋看他两手空空,沉默几秒,一边觉得自己书包重如千斤,一边觉得学神的世界真可怕,连复习都是在脑子里进行。他转头跟陈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接着说,你女朋友生气了,然后呢?”“你八婆吧,问问问,问个不停。”陈锋今天复习一直不得劲,就是因为跟女朋友又吵架了,两人才刚和好不到俩月。他撇嘴咕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张超洋,你教的什么破法子,什么装惨女朋友就会心疼你,一心疼就不生气了,我呸!我早上跟你说的那样,装发烧装感冒,去找她卖惨求和,人家压根儿不理我!”张超洋吐槽:“你也不瞅瞅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像哪门子的发烧?你让人家怎么心疼你?”陈锋:“难不成我还真让自己生病发高烧啊,那不成自残了。”他梗着脖子怼回去:“谁他妈好端端的自残啊,疯了。”“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张超洋跟他掰扯,还搬出理论那一套,“怜悯心,有时候是侵入和瓦解防线的第一步。”宋祈年走在最后面,敛睫走路,一言不发。……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宋祈年一直复习到凌晨才起身。深夜的城市,有的人刚刚开始夜生活,有的已经进入睡眠。宋祈年看了眼桌上的一瓶安眠药,已经从容地拿出来吞了一粒。过去了那么久,他的睡眠问题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有时一觉醒来,感觉到的不是醒来的清爽,而是头疼,还有时不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模糊场景。像是他做的梦,又像是他的臆想。踏进浴室的前一秒,宋祈年莫名停下。像是想到什么,他走到窗户边,将阳台门和落地窗全部打开,短短的半分钟内,屋外的凛冽寒风争先恐后地钻入屋内,阵阵寒意入骨的冷。屋内的暖气跑了个干净。宋祈年不是畏寒的体质,暴露在外的皮肤也冻得一片红。他下颌绷紧,然后单手脱掉上身的卫衣,布料被拽下来的那刻,少年薄薄肌肉的身体露了出来。宽肩窄腰,皮肤冷白。他转身往浴室走的那刻,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露了出来,很浅很淡,但仔细看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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