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的哑口无言的夏侯惇直接转身,在帐内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又折了回来,疾言道:“不若直接水淹安丰,这样即便是城里有吕军,我们也可一劳永逸!”郭嘉依旧是摇头否决,“若是安丰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后续便无法对安丰以南的几个县城掠地,也无法造成对庐江的威慑,继而战线东移。所以,安丰不能毁了。”彻底失了耐性的夏侯惇冷哼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只能守在这个大寨里,等雨停了后目送着张辽退回安丰是吗?”郭嘉叹了口气,蹙眉道:“此人心计颇深,早已将这些都算计在内,令人佩服啊。”“如果林墨在这里,我相信以这小子的妖孽智谋真的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可他现在在北国呢,先生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才假想了这么个强大的对手出来。”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夏侯惇又开始认为郭嘉过于谨慎了,这样的性格虽然不至于出什么大错,终究也打不了大胜的。他承认,自己第一战是轻敌了,中了对方的诈降计,但如果因为这样就束手束脚,那不如趁早打道回府。郭嘉抬眼望向夏侯惇,站起身来耐心解释道:“将军,此人识破我水淹安丰之计,又借诱敌之策转移战略物资,足见其才绝不在林允文之下,并非在下臆测啊。”夏侯惇不耐烦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显得有些摆烂了,“好,照先生说的,城里可能藏匿了吕军,我军到底该如何应对,是不是派人进城找出户册,一户一户去核对,对不上的就直接砍杀?”被揶揄的郭嘉也不气恼,只是有些心累,缓声道:“那也不必,看这雨势,还会持续四五天,待地面风干、决水水位下降,又需五六天,所以,我军要在十天内,清除安丰城内的吕军,并率先抢占城池。”夏侯惇双手抱胸,背靠帅椅,像极了前世后排学生面对班主任说教时候的态度。看着他的做派,郭嘉心里有些发苦。他在曹cao的面前,可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见解,彼此间能进行有意义的探讨。这一刻,夏侯惇给了郭嘉一种袁绍的既视感。当年在北国的时候,他几度献计,袁绍也是这个态度。但,在这里,他不能率性的留下一纸辞书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毕竟,这天下只有一个曹孟德,无论是曹cao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还是知己之谊,都已经让郭嘉离不开这个枭雄了。为了曹cao,他也愿意收敛起内心的骄傲。人生,总是会给予你不一样的困难和考验,这是绕也绕不过去的,这样的困难和考验,不一定是对手,也可能是自己人,譬如像夏侯惇这样的莽夫。郭嘉沉稳的说下去,“待雨停后,请将军遣一队人入城张贴告示,称三日后我军便要屠城,如此一来,若是普通百姓,必然闻风而逃,剩下的人,自然就是吕军了。”夏侯惇思忖了片刻,眼前一亮,嘿嘿一笑道:“妙极妙极,此计甚妙啊!以此虚张声势吓跑百姓,若是城里留人不多,那则一鼓作气杀穿了他们;若是留人太多,那就引水淹安丰!”这一回,郭嘉没有再反驳他了,夏侯惇便笑的更开心了。虽然自己对郭嘉不怎么喜欢,但不得不说,这计划属实是完美啊,堪称立于不败之地了。夏侯惇靠在帅椅上,抬头望着被雨水冲刷的啪啪作响的穹顶,心情大好。就在刚才,他还觉得不过是郭嘉疑心生暗鬼自己构思了一个旷世雄才出来,但现在,他希望那是真的。并且此人心机深沉,让百姓伪装成了军队出城,其实是把大军留在了城里,到时候大水一冲,便可以一雪安丰之败的前耻了。高人啊,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了。夏侯惇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第三天开始,雨势终于变缓了,到第五天的时候,天空彻底放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决水涨了一丈多,都漫过了河堤,而且整个安丰地界一片泥泞,多出了大大小小数十条水流。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军根本无法于旷野外作战。当然了,按照郭嘉的算计,吕军也肯定需要等待大地风干,洪水褪去才会敢于行动起来。所幸的是,从曹军大寨前往安丰城的这条路上,并没有凭空出现河段,所以派遣了一曲人,也就是五百分队前往安丰城。安丰城的地势虽然低洼,但淮南地区的县城都是有排水系统的,只要不是遇上几十年不见的暴雨又或者人为去引灌,还不至于淹了城池。五百人小分队进城也非常顺利,因为城门是大开的,并且城内连最基本的巡城护卫也没有,他们分作四组,在东南西北四门张贴好告示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城里的百姓围上去一看,指指点点的,并不知道上面写的啥玩意。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知识普及太低了,寻常百姓根本不识字。好容易等来了一个识字的乡贤,大家都翘首以待。结果一听,曹军三天后入城,入城后直接屠城,鸡犬不留,不想死的抓紧离开了。这一下直接炸锅了,周遭又没有军士在,百姓们立刻就开启了嘴遁模式,把曹cao祖上三代都进行了亲切的问候,并祝愿病魔早日战胜曹cao。作为有过屠城先例,并且一屠就屠了三个郡几十万人的恶魔,百姓们丝毫不认为他会对安丰城里的人心存善念。骂归骂,可他们终究只是无能狂怒,老老实实的回去收拾细软了。其实跑路这种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并不陌生,战火硝烟不断地年头,时常都是会背井离乡的。而淮南这里的百姓,遭遇了袁术称帝后的一系列恶劣后续影响,更是对此不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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