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余贤你可以……”几乎同时开口。杜亦的袖子快速撸了下来,笑了:“去洗澡吧。”余贤调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进浴室,唯恐谁反悔似的。浴室里挂着一件睡衣,颜色很温柔,余贤可以想象杜亦穿上的样子。透过浴室的门他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杜亦在干什么,队长出神地盯着浴室门,队长两指按着太阳穴,队长闭目靠坐在沙发上……杜亦的头隐隐作痛,他看不到余贤在里面干什么,浴室里没有声音,他知道余贤大抵是要观察他好一会儿才能办正事,杜亦绷紧身体不敢表现出太深的疲态。片刻后,从浴室传来水声,搭配着余贤欢畅的小曲儿,此起彼伏,倒是颇为和谐。他约莫余贤是看够了,却猜不到余贤是看得愉悦了。将软垫放到腰后,杜亦长舒口气,脑袋里开始跑马灯,层层叠叠什么样的画面都有。恍恍惚惚得不知道跑了多久骤然间感觉水声停了,杜亦猛地坐直,腰椎立马来了个报复性反击,霎时疼得他僵住身体。“队长,你还有睡衣可以借我穿穿吗?”好巧不巧里头那位洗干净了,杜亦脸白了白没吭声。他不能答不能应,他知道自己现在开口声音定是不稳的。余贤在里面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他扒开个门缝瞅,瞧见自家队长闭目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坐着都能睡着?他的队长怕是累狠了。裹了个浴巾,余贤放轻步子悄悄摸摸地从浴室里出来,正赶上杜亦睁开眼。“队长,还有睡衣……嘛?”余贤的话问到一半就打住了,杜亦的脸色干冷得发白,眼睛里布满大片的血丝。余贤忙道:“队长你坐着就好,在哪儿我可以自己拿!”他说着,唯恐劳烦到杜亦,来回张望打算自力更生似乎忘了自己还光着个膀子。杜亦骤然站起身,他的面颊倏地惨白到发寒。余贤此刻正将自己的后背大敞四开地展现给杜亦。光洁的脊背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的一览无余,发亮的水珠在两侧打着滑儿。然而正中那滴水珠的路程不怎么顺利,在余贤的脊梁骨正中赫然躺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脖子直绵延到尾椎,狰狞可怖,似一头恶狼张着血盆大口瞬间将杜亦的意识吞食殆尽。左眼的剧痛突如其来,似是不安于待在眼窝里,生龙活虎地要从当中蹦出来。冷汗以光速聚满杜亦的额头,他无暇顾及还在左顾右盼的余贤,慌乱地闪进浴室。“队长?!”-------------------- 成为咸鱼第十天“队长!”余贤大喊。
没人应他。头砸在墙壁上,杜亦拼命深呼吸,薄唇与白墙融为一色。他的头猛地扬起,双手紧捂着左眼,它就像个靶心,锋利的箭正在向它刺来,一箭两箭,万箭齐发,支支命中。杜亦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大张,疼痛逼迫着他想用尽全力撞击在他面前的墙壁上。只是,他不敢,他怕吓到余贤。但左眼的疼全然没有这番顾虑,痛哼不依不饶地攻击、敲打、摧残着他的牙关,杜亦收回一只手用力捂住嘴。“队长?”余贤急了。他扑过去抬手就要拉开浴室的门,与此同时,杜亦抽出捂嘴的手“砰”地一声堵在了门上。两只手掌隔着薄薄的门对在了一起。“卧室……”杜亦几乎是咬碎牙关挤出的字,“床头柜里有……”“队长……”余贤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是他听得到声音。他知道杜亦的手定是撑在门上的。余贤的手掌在门面上摩挲,企图摩挲到杜亦手掌的位置。杜亦的手跟随着余贤的手滑动,方才瞬间的爆发险些耗尽他全身的气力,他的手掌虚虚地在门面上游走,余贤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将浴室的门打开。但是,余贤不知道,也没有那样做。“队长,你怎么了?”他声音里的担忧满得已经塞不下,任谁都能听出来。杜亦说不出话来,汗水淋漓地打在他的眼睫毛上,压得它们老实巴交地垂着。冷汗在细密的睫毛中抓住缝隙奋力地钻入,杜亦的眼睛瞬间湿了一片,他勉强撑着眼皮:“快去,别着凉……”“好。”外头的手掌离开了门面,声音意外的乖巧,又夹带了几分失落。里头的手掌脱力的垂下,杜亦虚弱地滑坐在地上。他的一只眼球染上了诡异的淡红色,另一只眼里是白灿灿的光。翻找出睡衣麻利的套上,余贤的脚像长了胶粘在地上。他想再去看看队长,但又怕过去,怕听到队长压抑的沉闷呼吸,那太难受了,他控制不住地跟着难受。所以他乖巧地识趣了。余贤用力地抠着掌心,掌心很快出现道道指印,眼前恍惚间好似出现了一张小男孩的脸,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他正要仔细辨认,手机的嗡鸣声便将他拉回现实。是老式手机,他知道审异局向来是用工牌或是名牌来互相联系。这约莫是队长平时用来联络常人的。余贤走过去看了眼,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出自备注为姑父的人。他刚要移开视线,就见手机闪动,一条讯息发了过来:小亦怎么不接爸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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