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存下的,还有一张木头桌,一只断了背的椅子。这块被世人遗忘的荒僻之处,成了他最后的避难所,没有旁人知道。哦,不对,曹小军也知道。那时候两人的搬家活计有了些起色,他手头也有了闲钱,便在曹小军家附近租了间平房。搬家那日,小军非要来帮忙,七扭八拐的,跟着他来到了这里,看到自己的兄弟竟长时间住在停车场,曹小军还长吁短叹着,埋怨他有困难不早说,拿自己当外人。他当时还跟曹小军开起了玩笑,说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以后若是寻不到他时,就来这里,他一准在。昔日两人有说有笑地抱着东西朝外走,可没想到如今,自己又单个回来了。一提起曹小军,徐庆利止不住地叹气。他裹紧衣服,醉醺醺地斜倚在床头,一口口地灌酒。时至今日,他依然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谋划了这一切呢?到底是谁恨他怨他至此,非要他身败名裂,含冤而死呢?会不会是王成?也许是这孙子气不过,存心要报复?不对啊,事情转眼都过去两年多了,要报仇也不至于忍这么久。再说了,即便当年是他跟曹小军一起揍的他,可罪不至死,王成怎么说也不至于做到如此狠辣的地步。难道是包家人?是不是他们知道他假死的事情,追到这里来了?那这么一来,岂不是自己害死了曹小军?可也不对,他们做事向来直接,要杀要剐也是单冲他来,万不会兜这么大个圈子。是不是吴细妹外面有了人,要跟奸夫联手除掉他们兄弟两个?然而他不愿意这样想,思及从前两家人的亲密,回忆起她对他的万般照顾,他断定吴细妹不是那样的人。徐庆利抽了自己个嘴巴,怨自个儿怎么能凭空污人家清白呢。他翻了个身,望着井口露出的点点寒星,又想到了远在家乡的阿爸。十多年了,他始终没敢再回过南岭村,不知阿爸身体怎样了。临近年关,他这个月还没来得及给阿爸寄钱,不知他一个孤老头子,又要如何支撑生活……各种思绪奔腾跳跃,徐庆利只觉得额头炙热,后脑一跳一跳的痛。眼皮一合,手一松,酒瓶子滚落,当啷一声,落在水泥地上。他打着哈欠伸手去摸,摸到一只手。床下有人?登时醒了酒,全身血都凉了,僵在那里。可再摸,手又没了,冰凉的地面上,只有几颗碎石渣。大概是错觉,都说疑心生暗鬼,徐庆利自我安慰着。许是连日来多重变故,精神太过紧绷,也可能刚才只是场噩梦,喝了这么多酒,不知不觉睡过去,也是说得通的。可无论如何劝解,这酒是再也喝不进去,这觉也是再也睡不安稳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躺都躺不舒服,干脆爬起来,探出手去,拍亮桌上的小台灯。这充电台灯也是垃圾箱里捡来的,廉价的蓝色塑料,底座是吐着舌头的哈巴狗,顶部嵌着十来颗小灯泡,一拍就亮。只是用久了难免接触不好,时亮时灭,这大概也是别人丢弃的原因。然而他却不嫌弃,眼下别人不要的垃圾,到他这里都成了难寻的宝贝。既然接触不好,那就多拍几下,夜深时候眼前勉强有个亮,心里也就有了底,起码知道自己还在人间。此刻徐庆利一手举灯,一手扳住床沿,抻长脖子,瞪大眼,将脑袋一鼓作气地,探到了床底。黑暗的床底,一双眼睛也正看着他。手中的小灯,忽闪了两下,灭了。偌大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一片漆黑,只剩下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心脏咚咚咚地擂动,他悄步下了床,打后腰摸出刀。随身带刀这一招还是小军教他的,说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昏黑,他只能屏住呼吸,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忽然间,有人从后面蹬了一脚,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刚一翻身,那人便欺身压了上来,徐庆利赶忙抵挡,两人扭打做一团。他发现二人力气相当,然而,他多少有些保留,可对方却是处处下了死手。一阵冷风自面前滑过,他伸手去挡,冰凉铁器划过手掌,转眼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有什么顺着掌心汩汩地往下淌,滴在脸上。鼻腔里灌满腥气,他知道见了红,瞬间也发了狠,鼓着腮帮挥刀乱刺,身上的人匆忙躲闪,给了他起身的机会。跑了没两步,又被身后人一个扫堂腿绊倒,他就地一滚,滚入了床底,而那人的刀也一路跟了过来,铛铛铛地直戳在床板上,正费力地向外拔。徐庆利自床铺那一头悄悄爬出,猫腰立着,眼睛已慢慢适应了光线,借着月色,他分辨着周遭大致的轮廓,可还没来得及寻到那人,只觉的脖子一紧,被人从后面死死锁住了喉咙。那人手臂紧实,肌肉绷起,铁锁般箍住,挣扎不脱,他只剩下喘息的份,眼见着两膝发软,即将瘫倒,徐庆利悲鸣着,反手握刀,不顾一切地朝身后刺去。刀刃一顿,直插入对方大腿。≈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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