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曹小军没接茬,只是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再来一次吧。”“什么?”“倪向东,既然他回来了,我们就再杀一次吧。”“小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死了,我们才能松口气。”他抬眼望着她,血丝密布的红眼睛,笑容苦涩。“不然你说怎么办?咱俩都知道,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吴细妹冷着脸,嘴唇翕动,却也反驳不出什么。“细妹,听我说,我想了一夜,如果这个计划成功——”“好,”她忽然开口,嗓音沙哑,“你不用说服我,我知道你这人,你永远不会害我。”她向着他惨然一笑。“都听你的,说吧,要我怎么做?”曹小军握住她的手,同样的冰凉。“ 入瓮“他诈死,曹小军诈死。”孟朝瞪着投屏,不住地敲着桌子。会议室门窗紧闭,围桌落座了一圈人,就连法医夏洁和痕检马锐也与会了,此刻众人紧盯屏幕,神情各异。投屏上是张被放大了数倍的监控截图,像素低下,模糊不清,当中是个黑黢黢的侧影,压低帽檐,戴着口罩。“这张图是我们手头唯一的图像证据,因为安和里地处老城区,监控有许多死角,所以我们只能沿街调取店铺的监控,”童浩解释道,“这家烧烤店上个月半夜被人砸了玻璃,老板在前后门各安了监控,这才刚好拍下曹小军逃窜的身影。”“怎么看出是曹小军的?”楚笑用中性笔一下一下地点着额头,“衣服裤子跟之前抛尸照片上完全不同,而且这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看体态,曹小军常年做苦力,长期习惯右侧肩头受力,导致一定程度高低肩,而且腰颈部有劳损,代偿性弓腰驼背,脖颈总无意识地前伸,”孟朝接着分析,“再个,看鞋——”他示意,童浩向后翻了一页,屏幕上并排着两张照片,左边是蜷缩在箱子里的曹小军,右边是监控视频的脚部特写。“根据烁烁证词,我怀疑曹小军曾于事后溜回家换过衣服,所以才会出现外套颜色不一致的问题。“但是曹小军百密一疏,忘记了换鞋,两张照片上的人,穿着同一双黄胶鞋,所以监控拍到的人,极大可能就是曹小军。”童浩接着解释,“根据小孩的话推断,所谓的曹叔叔吃核桃,其实就是曹小军杀人的过程,李清福很可能是撞破了他的假死,所以被灭了口。”“他假死的目的是什么?”老马问道,“骗保?”“保险只是一部分,主要目的是为了布局,他要我们帮他名正言顺地除掉徐庆利。”孟朝冷哼一声,“呵,仨人都是老狐狸,各演各的戏,就把我们夹在中间当猴耍——”“你等会,”老马拦住他,“思路别跳跃太大,先把你俩去南洋寻到的线索帮我们大家捋一下。”孟朝拿起烟盒,瞥了眼楚笑和夏洁,又扔了回去,撕开几颗薄荷糖扔进嘴里。“我跟童浩去了南洋,在当地派出所,调查了几人背景。“首先,倪向东本身是混混,以前小偷小摸,后来就开始打打杀杀,精神状态也不对头,疯癫,狂躁,歇斯底里,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女人跟兄弟在一起了,会平静祝福?”“不会,他只会觉得自尊心崩碎,”陈更生若有所思,“很容易走极端,弄不好鱼死网破。”“没错,倪向东当时已是县城一霸,依他的脾气,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当地人说,他们并不知道曹小军和吴细妹在一起了,他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三人一起离开了定安县,去外地打工。”“倪向东好好的大哥不做,会去打工?”马锐摇摇头,“这话明显是被谁故意放出去的吧?”“正是如此,所以我大胆推断,出于意外,或是某种计划,曹小军和吴细妹二人杀了倪向东,然后一路逃跑,跑到琴岛,落地生根。”孟朝在白板左侧画下一条人物关系线,又在右侧重新起笔。“接着另一边,徐庆利为了摆脱包德盛案子的影响,借用假身份,没想到偏偏找的是倪向东,十多年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居然来到这二人身边。”笔向下一走,两股线索合一。“自己亲手杀的人居然死而复生,好巧不巧,又追回自己身边,任谁都会坐立难安。”孟朝盖上笔帽,叹了口气。“所以,二人很可能误以为当年的事情形迹败露,要杀徐庆利灭口,这就是杀人动机。”“可是,根据吴细妹证词,19 年的时候,这个徐庆利已经与二人相见,到现在为止,中间隔了几年的时间,他们当时为什么不动手?”孟朝摇摇头,只是望着大屏上三人的照片。“期间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许是相互试探拉扯过一阵子,许是真心交往过几年,都有可能。我只能说,事情的转机,也就是关系的恶化,是在 21 年 10 月份。”楚笑直起身子,“怎么确定?”“因为那时候,曹小军开始布局了。”孟朝示意众人翻看面前的文件,那是这几天他们走访摸排得到的证词。“十月中旬,曹小军与徐庆利突然闹掰,然后吴细妹开始明着暗着示好,频繁与徐庆利同进同出。许多人看见了,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都传到童浩耳朵里了。
“曹小军很有经验,他知道一旦命案发生,警方定会先从身边人摸排取证,按照仇杀,情杀,财杀几个大类别入手,而他和吴细妹也做足了戏码,整整铺垫了两个多月,妄图让我们顺着他们的设计调查。”“但是,他们后面一系列行为,或多或少暴露了真实目的。”小陈点点头,“孟队,根据你说的,我跟保险公司那边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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