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衣服,不是黑的。
后来成君彦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是关心他,而是责备。
成君彦手头没那么多钱,在医院先安顿了周敬霄就跑回去拿钱。
这个点没有公车,他跑了很长一段路,实在跑不动了。正好这时远远来了一辆摩托,他想也没想就跪在路中间。
那人紧急刹车,很大声地骂他:“你他妈有病啊!想死去上吊啊!”
“大哥。”他没想跪,只是想拦车,但是腿跑得发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大哥!”他拽住人的衣服,“你捎我一段吧,行么,我朋友在医院等着我去拿钱,你帮帮忙,他快死了……”
“别说了,赶紧上车!”那人都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赶紧!”
成君彦坐在后面,想到树雪当时,也是这么绝望地希望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么。
到了七号院门口,下车的时候腿一弯,差点又跪下,被人扶住了。是等在门口的周清颐。
他约好今天来接周敬霄去饭局,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寻呼机也没动静。
见成君彦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猜到是出事了。他当即向车走过去,简短说道:“两件事,一钱你不用管,二跟我上车。”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敬霄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成君彦直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头埋进膝盖,一声不吭。
“君彦。”周清颐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成君彦没有抬头,“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替我挡的。”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眉毛皱在一起,“本来躺在那的应该是我的。”
“好了。”周清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会没事的。”
成君彦就不说话了,平日里看着也挺大的个头,这会儿缩在那,还全身都是血,看着很可怜。
周清颐站在一边看着他出神,他倒是不担心周敬霄会死,只是奇怪,周敬霄竟然没有用信息素,而是自己挡上去了么。
手术结束后,周敬霄还在昏迷。
成君彦守在床前,一晚上筋疲力尽,身上又脏,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头倚着床边,待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周敬霄的手上。
周敬霄醒的时候,先是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手上有温热的触感,视线一转,床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倚着床沿闭着眼睡觉。
他的姿势很不舒服,但是暂时还没醒。
周敬霄转回去,听到有人靠近这间病房,在周清颐张嘴之前,对他作出了噤声的手势。
周清颐无声地张张嘴,“打扰了。”但是没过多久,同病房的人弄出些声音,成君彦头一点一点的,醒了。
他立刻爬起来去看周敬霄,“你醒了?还疼吗?”
周清颐旁观着,觉得他实在很像一只守着主人的小狗。
他走进来,“君彦,你去我的车里帮我拿一个信封上来。”把车钥匙交给他,“辛苦。”
“哦。”成君彦攥紧车钥匙,出去了。
“说说吧。”周清颐坐在床边,“你有信息素不用,自己上去挡是为什么?”
周敬霄嗓子冒烟,喝了大半杯水,“它差一点就被砍成两半了,来不及。”
“谁?成君彦?”
周敬霄奇怪地看他一眼,“腺体。”
“哦。”周敬霄说:“那小君彦还真是可怜,自责了一整晚,要是知道你救的不是他,是腺体,该多伤心。”
“嘘。”周敬霄让他收声,听声音门外来了一个人,却不是成君彦。
门口进来一个少年,长相清俊,走起路来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细微,周清颐打量着他。
龙新棠走进来,把成君彦让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陌生的周清颐,转过头,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问他:“你是外国人?”
“不是。”周清颐弯起眼睛:“我是外星人。”
“哪个兴?大兴?”
他的表情很认真,周清颐笑出了声,随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大兴人。”
周敬霄本来在看他们,听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成君彦进来了,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给周清颐,“是这个吗?”
“是,谢谢。”周清颐起身,见成君彦有话要说,站住了,“怎么了?”
“你是要去缴费吗?”成君彦看着他,“一共交了多少,能告诉我吗?我会还钱的。”
周清颐立刻笑了,“君彦,钱不用你还。”
“他是因为我。”成君彦低下头,“我会还的。”
周清颐看向病床上的人,周敬霄摇摇头,他便说:“先这样,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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