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被封为储君的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和前朝。东宫得了仁景帝诸多的赏赐,人手也拨了一些过来。桃叶对宫里的事宜不是很清楚,冷霜身手好能保护沈若惜,但是在伺候人上却不擅长,因而又拨了一批宫女过来。沈若惜不喜太张扬,魏廷山便从新来的宫女中,挑了两个伶俐的丫头,作为沈若惜内殿伺候的宫女。一个叫碧珠,一个叫红袖。皇后苏柳儿也亲自指派了一个姓岑的老嬷嬷过来,负责教习她。沈若惜听着岑嬷嬷跟她讲着各宫的主子,还有主子们的性子和彼此之间的关系,一一记在心里。听到岑嬷嬷说起魏珍珍时,她忍不住打断道。“明月公主,如今在容嫔那里养着?”“是呢,是兰嫔亲自找皇后娘娘提及的,说容嫔失去了家人又失去了孩子,实在是可怜,又见容嫔对明月公主喜欢得紧,就主动提出让明月公主养在容嫔膝下了。”闻言,沈若惜的神色微微闪了闪。这事明显不太对劲。她接触过几次聂玉兰,知晓她对慕容明月疼得紧,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就耐人寻味了。不过这是后宫之中的事,她与兰嫔并非多深厚的感情,如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岑嬷嬷恭敬道:“太子妃还有什么问题吗?”沈若惜摆手:“没有,继续吧。”岑嬷嬷便继续说了下去。等到岑嬷嬷跟她说得差不多了,却突然来了个太监,进到宫殿就跪下。“参见太子妃。”沈若惜问道:“你是谁?”“回太子妃,奴才是乾元殿的小顺子,奉皇上口谕,有请太子妃去御花园。”皇上找她?沈若惜微微坐直身子。“父皇可说过,找我是何事?”“回太子妃,皇上并未说过,只是让太子妃前去御花园,说有事要与太子妃相谈。”“本宫知道了。”沈若惜淡淡应了一声。而后缓缓站起身,让碧珠和红袖给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准备去往御花园。冷霜低声道:“太子妃,皇上怎么突然单独找您?实在是蹊跷。”“我也不知道。”沈若惜眸光淡淡,一双峨眉微微锁住,陷入深思。难不成……是因为静安太后的事?若是皇上给太后下噬心散,定会有眼线在靖康宫里盯着,她给太后诊脉喂药的事,怕是已经被传到了皇上耳中。所以才会召见她。桃叶也有些担忧:“怎么这么突然就找您?要不……派人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吧?”“不必,你们放宽心,不会有事的。”沈若惜坐直身体,稳了稳心神。眼下不确定是不是那件事,若是告知慕容珩让他过去撑腰,倒是有些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还是自己单独去比较好。到了御花园后,沈若惜被人搀扶着下了轿辇,走进了御花园内。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在湖边的一处凉亭内,已经在等候了。沈若惜走进去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起来吧。”
仁景帝和蔼开口,一张儒秀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意,原本平整的眼角,瞬间被压出了几道皱纹。沈若惜穿着淡紫色的宫装,清雅之外又显出一股绝尘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颇有上位者的风度。仁景帝微微点头:“几日不见,沈若惜,你倒是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气度了,珩儿好眼光。”“多谢父皇称赞。”仁景帝笑了几声,之后道。“今日朕找你来,你可猜到是何事?”沈若惜垂着头,姿态恭顺。“儿臣不知。”仁景帝没吭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离开。等到旁人退下后,他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昨日皇后带着你们几位新妇去靖康宫了,听说太后对你格外喜欢,还特地单独留你说话了。”沈若惜心微微一提,大概有了推测。是那件事无疑了。她点头:“是,太后留儿臣,说了些家常话,不过她老人家犯了糊涂,没说几句就犯困睡下了。”“朕听说你给太后诊脉了,还给她喂了药?”“是。”闻言,仁景帝的眸色深了几分。他起身踱了几步,之后道。“沈若惜,朕知晓你医术了得,你倒是说说,太后的痴症,依你看,是怎么一回事?”听到这话,沈若惜眸光稍稍一顿。面上虽然沉静,但是心底却在飞快的权衡仁景帝这句话的意思。他定是怀疑她了,怀疑她是不是知晓了太后的痴症是人为的。若是她如实说自己发现了,那便是要直面仁景帝给太后下毒这一事。若是她不说,噬心散并非罕见的毒药,寻常大夫都能查探出来,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仁景帝定会怀疑她在撒谎。左右都是为难。见她不吭声,仁景帝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了?”沈若惜抬起头,思虑片刻后,下了决心。她猛地跪下,重重叩首。“父皇,儿臣有重要的事要禀报!”“你说。”“父皇,儿臣怀疑昨日发现,太后的补药中……被人放了噬心散!”仁景帝神色微变,随后声音一凛。“沈若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儿臣知道……”沈若惜跪在地上,神色凝重:“但是儿臣不想欺瞒父皇,儿臣的确是发现了。”仁景帝道。“那你为何今日才与朕说?”沈若惜垂着头,却不说话了。仁景帝见她这样,神色不禁愈加深沉。他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语气倒是缓了下来。“给太后下毒,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沈若惜,你觉得,是何人这么大胆?”闻言,沈若惜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明纯澈的眼睛,直直盯着仁景帝。仁景帝被她看了半晌,不禁敛了敛眸。“你这般看朕做什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朕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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