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全都还给老娘!”
她原先是想拿了玉奴给的钱财就走,可现在她就是死了!跟这王八玩意玉石俱焚了!也要把这死骗子骗走她的钱全部拿回来!
她一急,竟是要上前直接抢那些票据!
周奕自是不会给,他吵得脖子都红了:“你疯了?!松手!你他妈给老子松手!”挣扎中他甚至给了天香几巴掌。
这几巴掌下去,天香非但没有因此停手,反而变得更为疯癫!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经完全不在意这样大吵大闹会不会把玉郎引过来!她被滔天的愤怒驱使着,又拍又打又破口大骂!
她恨呐!
恨这个男人!
恨这个妓院!
恨这个逼良为娼的世道!
她拼命殴打骗她钱的负心郎!双手被擒就用脚踹!脚被人抵住就上牙咬!只要她还有一处能动她就要叫这个她恨死的人付出代价!
二人扭打间,完全没注意他们已经离窗台越来越近。
还是周奕背被抵在栏杆上时,才惊觉不对劲,他慌忙道:“臭婊子!别打了!要掉下去了!!!”
天香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话了!她“啊啊啊啊”地怒吼,又是踢又是踹!
那栏杆秀气,哪经得二人如此打闹?!
很快便出现了裂痕!
周奕气得青筋暴起,他用力将二人对调,几乎是用吼的声音骂道:“……疯婆子!想死就自己去死!”
他这话刚说完,那栏杆竟整根断裂!
“啊!!!”
天香本就被甩靠在栏杆上,手中只有拽着周奕的衣物,再无其他可借力之物!这栏杆断裂后自然整个人直直坠入了湍流的艳川河中!
而被她带下来的还有周奕!
周奕是没想到天香那么小小的一个身板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力气,一时不察一同跌入了艳川河!
此时还是暮春,湍急的河水寒凉刺骨,冷得人如同鹌鹑一般发抖,外加二人方才正打得火热,霎时跌落冰凉河水中身体不适应很快便抽起筋啦!
那周奕本是会水的,但奈何抽筋外加天香手脚并用拽着他,他竟是连上到水面呼吸的机会都没有!外加二人跌出那么远的距离,连上船都无望!
“……哇——别!救哇——命!咕噜咕噜——”
周奕好几次抬起头浮出水面,一口气都没吸到就被天香拽了下去!冰冷的水飞快涌进他的口腔、鼻腔,他每呛一下,就越多的水涌进去!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僵硬。不知到什么时候,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身体也慢慢沉入水底。
天香没有了“浮木”开始绝望。
她本就不会水,再加上刚刚不停扒拉周奕,她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开始不停呛水。
在极致的窒息时,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走马灯,生命中遇过的人飞快在她面前闪过——她那死在劳役中的爹、她那不停生崽的娘、还有根本没有奶喂活生生饿死的早夭弟弟妹妹……还有那个菩萨似的人。
恨呐!!!
她好恨呐!!!
娘!如果我生来就是受苦受累遭人践踏的命您为什么还要将我生下来呢?!
为什么要将我生在这人人生而痛苦的动荡世界的世界?!为什么要将我生在这礼崩乐坏必须典卖女儿才能活下去的世界?!为什么要将我生在这人人都能轻易伤害我的世界?!
为什么啊?!娘您告诉我为什么啊?!
娘,您救救女儿吧……
女儿好痛苦……
娘……
天香在恨意冲天中,带着血泪哭喊着一声又一声娘亲,慢慢死在冰冷的艳川河水中。
两条生命无声无息被吞噬在艳川河中,更多的生命则是如同风中残烛,在春意楼顶摇摇欲坠。
黑压压鬼婴孩如蝗虫般过境后,那敲锣打鼓、吹着喇叭和唢呐的白衣乐鬼终于现身。
它们一身披麻戴孝,头带纸扎白高帽,打扮得像是送丧的人。
领头是个愁眉苦容的麻子脸,两手做戏般捏着翻莲式,摇头晃脑,嘴里嘟囔嘟囔地念着什么词,身后退一步是俩鬼童各挎一白布包,白布包里装满了纸钱。
领头麻子脸唱一句,俩鬼童便从那白布包里掏出一大把纸钱冲天上扬。
一时间,纸钱纷飞,宛若鹅毛大雪。
三鬼身后是乌泱泱一群金鸡独立的鬼,用一条腿蹦蹦跳跳,走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上,手中的乐器却握得极稳,稳到那手指都深陷进了那乐器中。
临近了,玉奴才听到那麻子鬼口中念念有词的丧乐词——
“黄泉路上雾蒙蒙噫——鬼门关前影绰绰哦~
麻子鬼声音沙哑如公鸭嗓,可唱起歌来调起得高,声音尖锐如同针尖,听得人耳朵发痛。
它一板一眼唱道:“善行无善报呃——恶行无恶果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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