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沈情嫁到相府那天,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吹得迎亲队伍东倒西歪,连带着他坐在轿内也跟着摇晃颠簸,身形不稳,清早吃的那点儿点心差点一并吐出来。
沈情双手死死撑着轿壁,才不至于被狼狈的甩飞出去,一段不过几公里远的路,却硬生生行了好几个时辰,好在后来风小了些,迎亲队伍也走的顺畅不少,堪堪在午时抵达相府。
喜轿停在府门外,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沈情悄悄端坐起身体,抬手整了整歪掉的盖头,目色中又是一片喜庆的红。
有人从外头打开轿门,一只骨节很大的手伸到盖头下方,似在等他回应,沈情垂目,抿了下干燥的唇瓣,将自己的手搭在那人温热又清爽的掌心,弯腰被牵出轿子。
余光窥见身旁之人同样惹眼的衣角,他才后知后觉这是自己那位连接亲都未曾露面的便宜夫婿——当今权倾朝野的相府小公爷顾斐然。
沈情下轿之后,那人便迅速的放开手,似乎多沾染一分他的气息都难以忍受,沈情在盖头下抿起唇,未动声色的牵起喜娘递过来的红绸。
刚接到手里,红绸就被扯起,前头那人走的急,全然不顾他这一身繁琐的打扮,行动起来有诸多不便,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走,每行过一处,佩珠环玑,伶仃作响。
沈情心中无所起伏,只仔细瞧着脚下的路,盖头遮了视线,生怕被绊住脚,丑态百出,至于其他,却是不怎么在意的。
过往十余载,饱受各种冷嘲热讽,虚情假意,对于他来说,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处住所而已。
脚下的石子路有些硌脚,也不知是不是踩到尖利的石头,沈情脚心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轻嘶一声。
“小公爷,小公爷,您走慢些!”
这时,喜娘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您得背着少君走这段路!”
那人闻言,顿住身子,沈情在狭窄的缝隙里觑见他微微晃动的衣角下,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
喜婆似乎见他神色不虞,又不敢妄加揣测,只好小心翼翼道:“小公爷,相爷已在堂前等候多时,万不可误了吉时啊!”
便听身旁那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随即一道孤傲的声音响起:“多此一举。”
那人一个漂亮的身姿,干净利落的在沈情面前委下身子,宽厚的脊背在盖头下一览无余,沈情倒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脚下竟忍不住后退半步。
似乎是察觉他的举动,那小公爷语气带上几分厌烦:“上来!”
沈情有些迟疑的伏在他宽阔的背上,展开双臂环住眼前的脖颈,他这甚至不知长相的夫婿稍一提气,便将他稳稳当当背在身后。
一段路走的飞快,沈情又不知具体事宜,便晕头转向的任人摆布,回神时手中已被送了一盏茶,喜婆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他这才如梦苏醒般,迟钝的将茶端给堂前之人。
沈情看不到前方,便只能垂目看着脚下,直到一双黑靴映入眼帘,方停下脚步。
这时,盖头下出现一只大手,接过他手中的茶,那人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指,沈情忽觉一阵微痒,收回手时下意识的蜷起手指。
随即身旁又送来一盏茶,他端起送与另一边的女人,那女人似乎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接过茶。
沈情暗自松了一口气,礼成之后,被送进一间贴满“囍”字的房间中。
直到坐在床榻上,他才切切实实的有了实感,在沈家时从未有人教导过自己礼仪,每个人都巴不得他在相府出尽洋相,若不是沈家三代未出坤泽,又如何轮得到他一个中庸嫁入相府,如今能平稳度过,已属实侥幸。
只是一旦松懈下来,便有些乏累,他动了下僵直的身体,目光所及皆是红,连盖头下那方小小的缝隙都被占据,竟也分不清是哪处了。
等待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缓缓踱步而来,沈情从睡意朦胧中惊醒,意识到来人是谁,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竟不由得喉咙发紧。
片刻后,视线中出现一片轻盈摆动的衣角,沈情还未反应过来,便忽然被人掀了盖头。
突如其来能够视物,还有些晃眼,沈情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却觉身前一片阴影附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人捏住了脸颊。
随着面孔被颇抬起,沈情这才真切的看清来人的样貌,目似点漆,唇红齿白,左右不过刚及冠的年纪,一身红衣,却如傲雪凌霜。
少年钳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目光轻蔑,似乎在打量一件轻贱的物品,沈情心头涌上阵阵难堪,正欲打掉他的手,少年却已将他放开。
遂听他轻嗤一声:“如此姿色,不过尔尔。”
被人羞辱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他又深知自己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以往什么难听的话都受得,如今怎么就受不得了。
“怎么?觉得委屈?”
“没有。”
沈情垂目轻声道,唇瓣微微抿起,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孔在红烛下有些发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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