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许明哲从此对她做了哑巴也很正常,毕竟他没有什么发火的权利,但她也没有什么有好声气的理由。
随便你,她想。她讲了一大堆没有底的话,并不是自己的作风,可以说完全是情绪上头了,心下有些后悔。她宁可许明哲没有听过,也不想让他误读或抛之脑后,再者她也不指望许明哲能听明白。她想得太多,并不关乎生存,而他可能甚至没力气去动这个脑。这是她预期的,沮丧的现实的一部分。一个曾毫不吝啬地向别人抛出过缆绳的人,自己溺水时未必有力气拉住救命稻草。
许明哲开口了。方霏回过神,看到他把储存卡放在了桌角。
“你想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吗。”
“太肉麻了,”方霏轻轻拽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卷发,“你要那么理解也可以。”
话是那么说,她却用余光死死盯住了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
许明哲的眼神静默,明明沉着却在尾音婉转地上扬的调子,使他的声音总显得轻佻或者活跃,宛如调笑一般,却加重了语境的郁气。
方霏正欲组织语言,许明哲却摇摇头,道:“我太蠢了,居然问你这种问题。”
她一时怒从心头起,反倒笑出来。“行啊,那我把你扔那你就高兴了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嗯?”
许明哲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睛不很聚焦。
“我宁愿死在那,可是不能了。”他露齿而笑。
方霏站了起来。她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变得很可怕,但很快只剩下炯炯的目光。她走近许明哲几步,指甲攥进手掌里,随后换上一副冷酷的口气:“别做梦了,你还欠我钱呢。”
许明哲愣了愣,因感到荒谬得不可思议而笑出声来,随后用异常宽容的眼神抚摸过方霏的轮廓。女人的相貌还残存少女时代的痕迹,她的语调傲慢非常,却盖不过郁结的神情。
“好…,”他呢喃,“…我给你服务。”
“哦,我没说我要。”她语速飞快。
“…那就是我要,可以吗?满意吗?”许明哲双手揽上方霏的肩膀,她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半抬手而未抬,他的声音一低便带上情欲的哑色。“随便吧…反正已经…五天了…我……想…应该…”
许明哲的话到一半,没了声响,只是看着她。
“嗯……”方霏避开了这一眼,“你好歹也辨别下我哪句是随便说的啊,急着还钱就免了,我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去上一个钟的班。”
“…分不清,也不想分。”
他的身体贴上她的,方霏的手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跳了一下,“反正你就喜欢看我这样吧都是做奴隶…我就…用勤快来回报你吧…”
“谢谢你没让我死在那。”他的声音迷幻而虚弱,三两下扯掉裤子,堆在地毯上。
“谢谢你带我去海边,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吐字不是很清晰,那声音一点点降低,许明哲笑笑。这一刹那方霏忽然发现他的气色被养好了一点,眼珠明亮,淡红的嘴唇,和羞涩的微笑,尽管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她不能自制地想念起了他,手绕过半面清瘦的脊背,爬到他的脊椎骨上,匍匐前进着,他在颤抖,并不是为她,不过是对触摸的戒断反应。
“谢谢你…惦记我这么久,还舍不得这张脸。”
方霏由是想起自己的宣言来了。他们慢慢瘫到地上去,许明哲的膝盖碰到她的腰。
“你算账呢?”她把下巴搁在许明哲肩上,半个身子缩在对方怀里,指节滑落对方的腰沟,被抱着让她感到几近昏沉的温热。
这拥抱很奇妙,似乎不出自任何一方的心甘情愿,她抱过他几次了,总是从后面,总是半钳着,锁着,同要成结的动物一样。正面的拥抱是她几乎也没有过的幻想,这好像要更文明一些,过去的日子不能为他们带来任何亲近的基础,她从未像这样,几乎埋在一个男人怀里,对方却等待着侵犯。
方霏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喜欢就不要弄了,非得演这出不可吗,”她箍着他的腰,顿了一下,抬眼道,“说白了,你就是不想继续听我讲话。”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呵…”他的发音愈来愈含糊,“我…还要谢你…愿意用我,不是吗?”
他跨在她的一条腿上,方霏可以很清楚地接收那微妙的触觉,许明哲的大腿内侧比他的肚腹还要柔软,那些最脆弱的地方,含辛茹苦地攥积的,被皮肤勒得薄薄的脂肪,下面是他脆弱的脏器。她曾学习用材,在这几瓣肉上领悟了没有比人体更好的质料,感觉自己快要陷进他的胸腔里,潜入他的骨头之下,她艰难地吸了吸气,抬起了头。
“这些是对老板说的,还是对老朋友说的?”
她没忍住露出了嘲弄的微笑,在“朋友”二字出口当头。
他的额头落在她的肩上,笑了笑,带着诡异的情动的沙哑。
“…别问了。”
方霏想说些什么,许明哲却倏地抬头,嘴唇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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