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句终于得到回应,海含珠差点以为这凤凰未通灵智,他指着凤凰垂地的右半边翅膀,问道:“你能化形吗?”
“……化、形?”嘶哑的声音带着疑惑。
第一次听见凤凰说话,传说中激扬清悦之声竟变得如此艰涩,海含珠心中愈加难过,见他似乎不懂,便解释道:“就是化成人形,喏,变成我这样——”说着原地转了一圈。
然后终于有些力气的凤凰也站起来转了一圈。
“不是这个意思啦,”海含珠啼笑皆非,见他歪头懵懂地看着自己,叹气道,“看你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算了,你穿上这个,我先带你出去。”
拿出自己的法衣给凤凰穿上,刚走出铁笼,发现人没有跟上来。
他赶忙回头,见凤凰低头正拨弄衣服上面缀的珍珠,于是牵住他的手,柔声道:“跟我走吧,我拉着你。”
于是凤凰在他身后,第一次踏出笼子。
地宫漆黑,只有海含珠举着的长明灯将二人眼前之路照亮,灯火皎白,人影晃晃。
凤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即使第一次踏足外面的世界,也极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目光专注,一寸不移地盯紧他后脑勺。
他的鸟爪走在石砖路上,发出刺耳嚓嚓声响,海含珠回头,想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低头却正好瞧见他被拔了利爪的脚——那里光秃秃的,留下好几个筋骨外露的狰狞创口。
于是海含珠心软的毛病又发作了。
“要不还是我背你吧。”他背对着凤凰,微蹲下身。
凤凰没理解他动作的意思,歪着头看他。
海含珠见他没动且面露好奇疑惑,正要解释时,凤凰俯身用仅有的化为人形的左手去牵海含珠的手。
“不是这个意思啦——那好吧,不过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了。”海含珠无奈地笑,只好又牵起他的掌心,高举长明灯引路,想到不知何时浮光如意楼的人就会发现他们的宝贝凤凰丢了,脚下步伐不禁快了几分。
——对啊,到时候不只是七曜城,连浮光如意楼都会捉拿他!
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干了什么,海含珠欲哭无泪。
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竟然还因为一时脑热加心软救了只凤凰!这下好了,他就等着被抓回去迎接任师兄的怒火吧……
但事已至此,再多抱怨也没用。
他带着凤凰从原路折回,两人从浮光如意楼的仓库中悄悄探出头来。此时那些伙计清点过仓库和货物,发现贼人只偷了一件成衣还在门口留下银钱后,上报给分号掌柜便把这事揭过。此时约莫是正午,已经上完货的仓库有些空荡,只留下个边吃饭边拨着算盘的伙计。
海含珠一眼就认出这是昨晚被他打晕的伙计之一,没想到这位小哥工作到那么晚被打晕后第二天还坚持上工,不由对他心生敬意。
但转念一想,这分明是浮光如意楼的老板压榨伙计,不仅如此,他还折磨虐待可怜的凤凰!想到这里,他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打那个他完全不认识的老板一顿。
……当然,再怎么愤怒的海含珠也没胆子去和人家老板正面对峙。
他双手合十,默默告声得罪,再次用珍珠砸晕伙计。
当啷一声,伙计沉重的脑门磕在碗边,一碗面连汤带水都扣在脑袋上。海含珠见状倒吸一口气,上前一看倾倒的面条没堵塞伙计口鼻,只好偷偷往人口袋中塞了块银子。
毕竟打晕人家两次,给点赔礼也是应该的。
凤凰站在他身后,好奇地看他驭使珍珠打晕伙计,凑上来拈起伙计头上的一根面条,闻闻后就要往嘴里塞。
海含珠“啪”一下打落他的手,低声警告说:“这个不能吃了!”
凤凰低头委屈地看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很听话的没有再伸手去拿吃食了。
被这样委屈的目光注视,海含珠心都化了,他像溺爱孩子的爹娘,立刻去揉揉被他拍红的手臂,边拉着他往外走边哄道:“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待会给你买碗面好不好?”
凤凰似懂非懂地点头,喜笑颜开。
两人翻过高高的围墙在巷子里来回穿梭,海含珠也不知道他从七曜城传送到了哪里,只是觉得这座城很是繁华,与七曜城整体肃穆的氛围不同,这里即使是小巷子旁也多植绿柳粉桃,排水道路修建得比七曜城有过之无不及。
海含珠不敢往大道上去,就带着人一路往偏僻地方走,走到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客栈中,租了间房子将凤凰安顿下来,他便裹着头巾帽帷出去给凤凰买些吃食衣物。
不敢走太远,海含珠在街上迅速逛了家布庄,比划着让老板给凤凰裁了身衣服,袖口特意留很大,方便他那未成人形的羽翅穿脱;至于吃食,他也不知道凤凰爱吃什么,就在熏肉摊和点心铺子都买了一点。
当他抱着肉干点心和衣服回来时,正巧在巷子转角处看到身着朱砂色的官兵正张贴告示。
官兵们手持与兵甲颜色一致的赤红玉简,往巷口的告示栏边缘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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