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苏宁璎起身,尴尬地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少年偏头看她, 不说话。对了,不会说话。“抱歉。”苏宁璎挪动身体坐到床边,然后又看少年一眼。少年依旧躺在那里没动,跟苏宁璎大眼瞪大眼。终于, 苏宁璎发现了不对劲。“你身上……有咒术?”她在少年身上发现了一个定身咒, 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咒术, 但因为少年不会法术,所以即使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法术,他都没有办法解开。苏宁璎轻而易举的将咒术解开, 看到少年猛地一下从床榻上起身, 跳到了窗檐边。苏宁璎:……原来是她硬控了少年一晚上吗?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缓解。“咳,天色不早了, 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面对尴尬的问题时,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苏宁璎一溜烟地跑了。少年蹲在窗台上,等屋子门口彻底没了动静,才缓慢下地。他站在那里,视线落到斜落的枕头下面。那里露出一个尖尖的小银角,很明显是一柄锐器。少年眸色一利,走过去, 小心翼翼地掀开枕头,看到了下面的东西。是一柄缠着红线的银色剪子。少年将它从枕头下面拿出来, 正在疑惑间,屋门突然被人打开,原本已经走远了的女人再次返回,看到他手里的银剪子,笑眯眯道:“我看你夜间睡得也不安稳,这是我日常用的银剪子,压在枕头下面能驱除梦魇。”恍惚间,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对了,你早饭要吃什么,我让明霞做。”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是苏宁璎不给她失而复得的小老公做饭,实在是她做的饭太过难以下咽,她怕他吃了以后连夜买了挂剑票走。又忘了,他不会说话。“我让明霞随便做点你从前爱吃的。”陆琢玉口味清淡,不像她,虽是苏州人,但也爱吃点小辣。只是苏州湿气重,气候变幻无常,辣的东西吃多了就容易口腔溃疡。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吃辟谷丹,第一次破功,让明霞给她做了最熟悉的吃食,红油抄手。苏宁璎让明霞给少年做了一碗小馄饨。带着青葱的清汤小馄饨和红辣辣的红油抄手被一起摆在桌子上。少年坐在苏宁璎身边,视线落到那碗红油抄手上。“你要尝尝吗?”苏宁璎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只红油抄手送到少年面前。少年没动。苏宁璎脸上划过几许失落,她收回手的瞬间,手腕被人捏住,少年张嘴,那只红油抄手就进了他的嘴。红油抄手入口,少年抿唇,表情有些别扭。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身体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女人又笑了,她看起来性格温善,却好似不常笑,唯独在面对着他和那张小纸片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来。“你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这样与人沟通都困难,我来教你识字吧。”十六年前,苏宁璎的字跟狗,爬一样,十六年后,她奔波疲惫于追寻陆琢玉的踪迹,也没有空练字,因此,这字依旧不好看。虽然如此,但苏宁璎还是舔着脸要教少年识字,增加互相了解的共处机会。因此,用完早膳之后,苏宁璎让明霞取出文房四宝,开始给陆琢玉正式授课。“听说你还没有名字,我先给你取个小名,好不好?就叫你,小鱼吧。”少年没有抗议,显然是没什么异议。少年:……苏宁璎在白纸上写下小鱼这两个字,然后递给少年看。少年陆琢玉看着苏宁璎的字,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照着她的样子写了下来。一模一样。“好了,你先练习吧,我去给你找些字帖。”看到陆琢玉写出这样的丑字来,苏宁璎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她提裙出了屋,哼着小歌儿去找名家的字帖了。屋内,少年一个人站在书桌前,视线再次落到那幅男人的画像上。他走过去,站在那幅男子画作前安静看了一会儿,然后缓慢掀开上面一层。
果然,在这幅画像后面还有一幅画。画面上,人面蛇尾的两人,在静谧幽暗的湖面上交尾。他们蜷缩于小小船篷之中,船篷左右晃动,荡漾出氤氲涟漪。少年捏着画像的手骤然收紧,脖颈间的黑色鳞片散发出痛又深的痒意。外面传来脚步声,少年松开手,回到书桌前。苏宁璎拿了一摞字帖回来,“你先看看喜欢哪个大师的字,我再去差人找些来。”少年耳廓微红,他随意翻了翻,取出一份字帖。王羲之的。跟陆琢玉之前写字的风格一模一样。“你脸怎么这么红?”苏宁璎突然发现少年的脸上泛着古怪的坨红色,她面露担忧,伸手去触,被少年躲开。“是不是夜明珠太热了?”苏宁璎走过去,将夜明珠的光弄暗了一些。修真界不用电只用灵气的夜明珠牌空调,纯天然无氟利昂影响大气层。女人站在那里,弯腰摆弄着夜明珠。少年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下落,盯着她掩在裙裾中的双腿。刚才那幅画上,那人首蛇尾的女人容貌与她生得一模一样。而那名男子就是画上男子,与他有七分相似。入夜,少年躺在床榻上。那柄银色的剪子置在他枕边,少年一个翻身就能看到它。红色的丝线细细缠绕,像女人柔软如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带着缠绵柔意,偷偷渗入他的梦境。少年依旧梦到了少女的哭泣声,只是这次的哭泣声与从前完全不同。船篷晃荡,蛇尾相交,少年看到女人潮红的脸,她一边哭,一边抚着他的脸,倾身拥吻过来,唤他,“陆琢玉。”少年猛地一下惊醒,他睁着眼躺在床上,听到窗台上传来敲击声。他缓了缓神色,坐起身,推开窗户。三月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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