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因事回到安王封地,其余仆役对许常稚畏惧大过了解,许常怀有事外出时能陪他解闷的人只有小大夫。男孩儿收了针,在许常稚轻声说“痛”时激动地皱起一整张脸。
“我的手法除了略逊我阿奶之外普天之下无人能敌,出师后扎那么多人只你喊痛。他说你受苦太多对刺激敏感叫我多仔细多用心,你这、你这明明就是娇气。”
许常稚头次遇见愿意和他谈话的人,震惊先达,对于他的话语没有及时的反应。安王着白衫,黑如鸦羽的头发被白色缎带捆成一束放在一侧肩膀,额角边留下的两缕堪堪搭在耳朵旁,微风拂叶一样晃荡。他没有上妆,薄皮里白中透着粉。宛若天成的清水芙蓉。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1
有灵息依傍的人不该受教,小大夫说完那句话后才惊觉那是指责。“不是。”他磕磕绊绊,严肃的脸上接连出现裂缝:“娇气、娇气也很好。”
小大夫说了过分的话,正犹豫该如何补救,那被指责的人却选择将此轻轻揭过。许常稚挽下衣袖,手上的长纱遮住了半张脸。病人勾翘的眼眸清亮,用怯怯的话语试探着:“那、那我下次不喊痛了。”
“他有些怕生但人很好。空青,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会和他做朋友。”
男人的话如魔咒一般在空青脑海里想起,这次却没有原先听到时那份不耐烦。“多大的人物能让我摧眉?”少年人曾几度不屑,天资和努力让他气傲心高,怪才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明显停滞生长的人面前折戟。
“是我医术不精让你受痛。”他讷讷,又再次郑重地说:“我会进步,所以能表露痛意很好。”
这时许常稚笑开,他经历过明显的困痛,即便是单纯的笑也有缕烟一样的忧愁。皇家唯一一位像纸片子一样薄削的皇子身体里满是禁药,空青和他聊天:“许……夫人,你想好吗?”
他这一句喊得纠纠结结,又恨恨在心中骂起另一个人来。许常稚见无人请他离开,知道自己或许能有一位新的陪伴者,他恢复些灵智后觉得这称呼实在有些太奇怪,思考了几息后说道:“我表字幼鸢,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但你大约可以叫我阿言。”
许常稚在手掌上写下“言”字,不知为何心空落又伤感。
“约莫是想的?”他有些茫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
“我叫空青。你……阿言,你也可以叫我小石头!”
介绍完自己的小大夫脸颊鼓鼓,在对方软着声气说“小石头听上去不威武,平常还是叫你空青”时心被蹂弄得一塌糊涂。想到自己被人封了哑门穴去边关经受苦寒的大哥,这边锦衣玉食人还漂亮随和的日子着实好过太多。
“我是来治好你的。”空青看着逐渐走近的许常怀,他眼神复杂:“阿言,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本飞向皇宫的奏折拉开了许常怀和地方势力角逐的上的字,“做了又担负不起。”
一旁的公公接话:“世间女子不可小觑。”
皇帝冷睨他一眼,已经想好再换一位管事。
“粉艳杀人?非也。”
“是人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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