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买饭前见她门是关上的,算着时间应该快醒了,也就没敲门喊她。不知道是不是这片住户又增多了,今天足足等了半小时才买上何媛经常吃的红糖糍粑,等从街上折身回来后,看门还是关着的,才冷着脸去敲门,一听还在床上做梦呢,脸瞬间又黑了一个度。等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何媛无意间瞟了眼时钟,才明白过来男人在饭桌上一言不发的原因。她跟着他后面,主动凑上去找话说,讪讪笑着:“哥,今天挺热的,你换个白短袖吧!”孙立昆扭头看她一眼,又淡淡转回去: “哪天不热。”何媛发窘,在他背后撇着嘴。眼看就要上摩托车,自己也没本事跨上去。孙立昆往旁边站了站,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何媛歪了歪脑袋,决定换个方式让他解气。她牵起嘴角,朝着他的位置移了移,抬手戳了戳他胳膊,做出示弱地模样:“哥生气了?真不是故意的,真忘了你昨晚说的话了,但我做梦都梦到你了呢。”她边说边注视着孙立昆,这话不假,确实梦到他了,不过只是刚开始就被他给打断了。孙立昆显然是没猜着她还有这手,不过还挺受用。他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教她一些道理:“答应的事要牢牢记住,在家里可以,但到外面呢,记住,守信是做人的根本。”何媛点头,其实什么也没记住,因为只听到了“家”这个字。她抬起头从容一笑,目光清澈。孙立昆目光落到她脸上,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放在心上,“过来。”他伸手去拉她胳膊,何媛身子重心都倚靠在他身上,迈开腿坐上去。何媛拍拍孙立昆后背,抓着他:“好了,走吧。”这会儿也不着急了,他把车子速度慢下来,反正这个点的人不会少,排队是必然的。车子慢了,何媛捏着他衣摆的手也渐渐松了。街道旁的的树木向后移着,几片掉落的叶子铺在地面上。她无所事事转着脑袋,看道路两侧,不远处商场上竖起的奥运宣传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零八年。何媛收回视线,随意盯着男人宽阔的后背,思绪飘到了很远。五年,真的很快。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卫生站门口,孙立昆搀着何媛下来。他把帘子掀开让她先进,屋里人头攒动。何媛瞟到两个座位,拉着孙立昆过去。他脚步顿了顿,又对上何媛发亮的眸子,只好妥协。他原本想站着等,周围座椅上的情况更让人头大。
针头扎进皮肉里,孩子哭嚎,大人哄着,都不闲着。“坐里面。”孙立昆起身和她调换个位子。几个五六岁小孩不老实,身子乱扭,他怕他们蹭到何媛的脚,只好让她靠着墙边坐下。何媛知道他用意,微微弯着嘴角对上他:“那你往我这边来点。”她看了眼周围小孩。孙立昆不甚在意,转了圈脖子,干巴巴地回:“没事,小孩都这样,你老实坐着。”“我又不是小孩了。”何媛下意识地回他。孙立昆扬起了唇,他本来没什么心情,但见她这么激动,这么较真的反驳他,着实笑出了声。他偏头看着她,还顺带着眼神上下扫了眼,“行,你说什么就什么。”何媛看他那么敷衍,这会还真较上劲了,非要给他证明,“我马上16了。”“然后呢,16很大?”“十六岁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好吧?”她说着说着底气不足,声音越发变小:“虽然还没正式成年”孙立昆睨她一眼:“你也知道。”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感慨:“不过你哥我当年16就跑出来了,但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何媛眨着眼,注意力完全被转移,接着他的话问:“你是说那时候就来卢城了,感觉怎么样?”“什么怎么样,不是上学那块料,就瞎混日子。”他语气很平淡,就像真的只是回忆过去。但何媛还是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怅然,寂寥,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我觉得还不错,至少那时候你敢闯,现在很多人都没那份勇气呢!”孙立昆似乎被她有些单纯的想法影响到了,不免多说了两句:“勇气有什么用,没有认清现实就是蠢。”他转头,危险看她,“你别想有的没的,好好读书才是正道。”何媛笑笑:“不会,我只是觉得,那时候的你确实挺让人佩服的,如果是我,恐怕没有这份勇气。””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才会选择这条路,你要好好念书。“他声音冷冷清清。“什么意思,你接受了?”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吗?孙立昆缄默了会,未语。他偏过头,看向还在排队的病人。这些话说出口难免带有些后悔的意思,可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就像何媛所说,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会义无反顾选择这条路,人,哪有前后眼。如果当初没有何建平的及时出现,他也许会再次走上那条路,有命活着就报仇,没命享福就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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