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杰错愕的看着直盯着天花板的张晴。
他惊讶着张晴说出的这些话,为什麽沉默了八个月,却选择现在说出心里的话。他很明白,张晴刚刚说出口的话,铁定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她的心理医生都没有。
张凯杰缓缓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他双手交握的放在膝盖上,他想要像以前一样说出能够解决张晴困扰的话。
有时候张凯杰放假,他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张晴会突然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等他问一句怎麽?想说什麽?。张晴的眼神会东飘西溜的支支吾吾一阵子後,才会切入重点滔滔不绝的说出口。
张凯杰不懂为什麽自己是张晴认定的谈心对象,他以为这个身分应该是庭珊独得,自己只能从庭珊偶尔施舍的小道消息来了解nv儿。但是张晴选择他。
张晴觉得跟独揽家中大权的妈妈说出烦恼,她一定会用俐落到简直不可思议的简单方法来解决。因为张晴知道,对於林庭珊来说烦恼就像帐单,帐单寄来就去超商缴钱,帐单逾期就去临柜缴钱,没有那麽复杂也不可能困难解决。
张凯杰看着张晴,突然明白张晴的无助和脆弱。虽然庭珊尽其所能的给予张晴保护和关ai,但是张晴还是在害怕。她无依无助的在过多的关ai里寻求不一样的眼神,寻求不把她当作受害者看待的眼神。她渴望别人的帮助不是当她是受害者来帮助她,她渴望别人的帮助是以一位拥有烦恼的nv孩子来帮助她。
张凯杰想要大声地说出他明白张晴的想法,他明白张晴需要的是什麽。张晴不想要一昧地ai她、同情她、可怜她。张晴想要的是……「小晴,我知道你。」
张晴微微转头看着张凯杰,空洞的眼睛穿过张凯杰,令他浑身冷颤。他闭紧嘴巴,吞下原本想说的话。张凯杰专注地看着张晴,像以前带着烦恼寻求帮助的nv儿。张晴需要把脑袋里的烦恼说完,才会寻求帮助。
「爸爸,我知道我伤害过人,虽然我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我知道,我想我的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有时候,我看着你或是妈妈,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为什麽,可是我就是痛到快要窒息。我说不出来,爸爸,我没办法看着你们,告诉你们我有多痛!我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张凯杰看着张晴面无表情、头发狂乱,嘴唇几乎没有开阖的说着话。
「已经……八个月了,我一点都没有进步。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走出来,一步都没有走出来。我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每一次你们问我,每一次妈妈问我,问我好一点吗?问我感觉怎麽样?我很想说,我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就像……像那个时候无法求救的我一样!你们在我身边,我却无法向你们求救!多久了,我还是做噩梦啊;我还是情绪不稳定啊,我还是……浑身发抖的醒来,然後感觉身旁的妈妈也在发抖。我不需要看见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在害怕,她的气息都是恐惧。她在怕我伤害她吗?既然如此,她为什麽不要让我一个人睡呢?她应该要让我独自面对黑暗!她应该……我真的……受够恐惧,受够……没完没了的噩梦。」
张凯杰看着张晴逐渐对焦的眼睛尽是委屈,眼眶里溢满泪水。
「我问妈妈,我有伤害过谁吗?我有无法控制自己然後伤害谁吗?妈妈跟我说,不管我做了什麽,他们都会原谅我。」
张晴越来越激动的说着:「原谅?我为什麽要别人的原谅?我并不想要别人原谅我!我不想要因为我经历过……经历被伤害过的痛,所以别人就可以原谅我在他们身上造成的痛!那些痛苦……爸爸……好痛!我到现在还是好痛!我到现在还是能感觉到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他在……在……伤害我的时候!爸爸……救我!救我!」
张凯杰倏地的从椅子上跳起,他冲到张晴的面前紧紧抱住她,任凭张晴挥舞的双手不停地捶打他,他不闪躲也不说一句话。
张凯杰承受着张晴强烈的情绪,他紧紧抱着崩溃痛哭的张晴,听着张晴嘶哑的哭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不知道自己被发现时,是什麽样的情况。
因为我连他什麽时候结束离开,我都不知道。
後来我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狼狈、多悲惨、多吓人。
尤坦妮医生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我很感激她这样做,因为从噩梦里拼凑片段,很折磨。
但是尤坦妮医生会愿意告诉我,完全是因为我问她,如果我知道当时的情形,我是不是不会继续透过梦境拼凑当时的经过?是不是不会再作噩梦?
尤坦妮医生回答,记忆的重建有很多种方法,没错,许多创伤後的人,是会在梦境里看见自己声称遗忘的情景。他们藉由梦境去拼凑现实遗忘的事。梦境是人们的潜意识,有时不只是潜意识,梦境也可以是深层意识的呈现,那些被压抑住的记忆。
既然如此,我拜托尤坦妮医生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我希望重建我失去的记忆,重建我破碎的情绪。
经过两个月又三个礼拜的评估之後,她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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