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蹇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放下空碗,坐了下来。
顾容与见她的碗空空如也,有些欣慰,善解人意地问:「还要一碗吗?」
秦蹇望着他点头。
顾容与会意,起身,拿起她的碗又去厨房乘了些。
「明天我调休,陪你去买点换洗衣服?」
秦蹇看了身上的衣服,然後扯起领子闻了闻,皱着眉点头。
顾容与觉得有点好玩儿,感情她这是闻出味儿了,嫌弃自己呢。
秦蹇从口袋里掏出几百美元,摆在桌上,推给顾容与。
他也不拒绝,顺势收了钱。
她明明可以假装没钱。这算不吃嗟来之食麽?
倒是有骨气。
「我要去看书,你要是有什麽事,敲门便好。」
秦蹇兀自喝着粥,没有答话。
顾容与又道:「厨房还有,不够还可以乘。」
秦蹇拿勺子的手顿了顿,又点头。
顾容与的被子有薰衣草的味道。
薰衣草助眠。
这几年,秦蹇第一次一夜无梦,一觉天亮。
顾容与第二天便带她去了商场,买了些换洗衣物。两人走在路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得罪什麽人了吗?」
顾容与问秦蹇。
秦蹇擡头不解地望着他。
顾容与解释:「後面几个人,在商场的时候就跟着我们了,出来後还在。」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吧?」
秦蹇没有想到顾容与这麽敏锐,她点头。
顾容与眉头轻蹙,秦蹇以为他要不管她,打算自己跑的时候,就听见他说:「别怕,我们报警。」
「……」
顾容与见秦蹇表情有些古怪,又问:「怎麽了?」
秦蹇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对他摇摇头,终於开口:「等等。」
顾容与怔住了,猝不及防。
秦蹇因为久未开口,声音有点哑,但却难掩她珠圆玉润的声线。
秦蹇直接走到那些人面前,说了些什麽,那些人便离开了,而她又走了回来。
「那是我家人派来的。」
她对顾容与解释。
顾容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问她的打算。
秦蹇看了看他的手上的东西,「走吧,再住一晚,夥食费都交了。」
「……」
秦蹇只是想,多睡一晚上的好觉。
顾容与是个好人。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给她提供了帮助,让她觉得温暖。
她已经很久没有t会过温暖了,这几年,她只感到荒凉又无助。
顾容与的善意,让她t验了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她很感激。
只是,她终究不属於这个温暖yan光的世界。
她走了。
家里生意出了点儿事,她必须走。
她一直都很挣紮,想彻底放弃却又不能放弃,想自由自在地活着,却被身上的责任束缚住,她连挣脱这束缚的勇气都没有。想开了,那就这样吧,反正这辈子是逃不开秦家了。
秦蹇走之前问顾容与要了他洗衣ye的牌子。
薰衣草味的洗衣ye。
顾容与有些奇怪,秦蹇说了原因之後,他二话不说从柜子里搬了一箱洗衣ye给她。
「……」
顾容与说,这个厂家已经倒闭了,他手上的是最後一批,当初大清仓,他觉得便宜便买了好几箱。
秦蹇咽了口水,只好道:「谢谢。」
「不客气」,又想到她可能搬不动,问:「有人来接你麽?」
「有的。」
之後的一段时间,秦蹇的心彻底定了下来,再也不多做无用的纠结了,失眠也随之而好。有时候梦里会梦到那个帮助过她的面冷心热冷冰冰的实习医生,随着时间的流逝,梦里的人什麽容貌已经看不清了,记忆也变得模糊,连名字也忘了,那份善意和温暖却一直记着。
再後来,秦蹇跟顾西洲合作,遇见了他哥哥顾容与,才记起这段往事。
那个冷冰冰还带点青涩的善良的实习医生已经成为了首屈一指的脑外科主任医师,而气质却是越来越冷了。
那样冷冰冰的人竟然真的当了医生,还有了这麽大的成就,也是有趣。
那次,她y拉着他去救阿se过後才恍然惊觉,原来他还是这麽善良,外冷内热。
时光只褪去了他的青涩,还保留着他的善意。
太多人屈服於生活,屈服於社会环境,改了原来的模样,变成了他们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她看多了黑暗面,也很理解那些做出改变的人,但也因此更觉得像顾容与这样的人真是难得。
顾容与对身处黑暗的秦蹇来说,有着致命的x1引力,让她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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