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街上路人稀疏,没人留意赵清絃右手虚虚牵住东西的怪异动作,沐攸宁左右张望,待行人皆从身边走过,才问:“你在担心叱姑娘吗?”“没有。”赵清絃答得干脆,歪了歪头,觉得语气有点生硬,补充道:“是澄流求我,他向来心善。”语毕,他又道:“我只是……有点累。”沐攸宁怔怔回望,顿时意识到是什么对他造成了负担。是她取去的叁成内力,是为保护她而施下的隐咒。“你……”赵清絃见她眉头轻蹙,笑了笑,用指腹轻轻在她眉心揩了下:“不关沐姑娘的事,是我向来体虚。”沐攸宁非但没被安慰到,反倒添了一丝的愧疚——难怪两人自那日后再无亲密过。赵清絃身形单薄,这在遇上他的时候就知晓。只是后来缠绵之时,她才知道赵清絃到底有多瘦弱。摸上他后背时,肩胛骨仅有薄薄一层皮肉裹住;被他从后环抱时,骨头更是硌得她后背生痛。她不懂什么术法,也从未想过双修会否对赵清絃的身体带来更大的损耗,一心只求功力增长,却好像因此占了个大便宜。不但内力大涨,就连同衣食住行通通都被他照顾得妥妥当当,相比之下,留给他的就是满身体力被抽空,甚至她都没多问一句,那夜被她打断的阵法,是否无碍;匕首刺进心口的伤,又到底好全了没有。他确是心甘情愿,可这样的耗损,又是否在他料想之中呢?沐攸宁直视赵清絃,眼瞳里盛满他的身影。她抽回被牵紧的手,顺着他腰腹往上抚去,最后停在心口处,隔住衣衫,以指尖轻挠他前胸的伤。“结痂了?”赵清絃点点头,捉住她的手,用力按在伤处。刀伤早就愈合,却总是发痒。他分不清楚那单纯是伤口的过错,还是被沐攸宁触碰所致的反应,又抑或是对她的渴求,内心叫嚷要得到更多的不满足。赵清絃觉得呼吸开始紊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很快又换上笑脸,与她对视:“抱歉啊,不能当沐姑娘的男宠。”沐攸宁欲要开口,瞥见他身后有途人经过,当即搂住他的腰,足尖轻点,降在一侧的房顶上,回眸笑笑,踮脚吻住了他。好一会儿,她才道:“这里就不怕被谁人看去。”赵清絃茫然地摸了摸嘴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他已是累极,说话也有点迟缓,沐攸宁的举动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想,使得脑袋空白一片,只能怔怔看着她。沐攸宁觉得好笑,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哪有传闻那般恐怖?“小道长想当我男宠?就不怕被人垢病?”赵清絃垂首勾唇,声音闷闷:“大概,无法如愿。”沐攸宁顺他视线往下看,脱口问:“为什么?”“我本就体虚,若是不行……”沐攸宁埋首在他怀中,一手圈在他后腰,另一手在他背上轻扫安抚,大度地说:“男宠也不一定只能双修呀,何况我都答应给小道长做护卫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试试,来日方长嘛……”赵清絃没想到他的试探竟能换来她的慰解,更没想到的是,她说以后——他和她,会有以后吗?赵清絃也抬手拥住她,追问:“倘若……试了还是不行呢?”“我又不单是为邀你当男宠才随你上路,只是觉得……”沐攸宁自他怀里抬头,宽慰的话脱口而出,两指掐着他下巴左右端视,笑瞇了眼:“嗯,这张脸好看!”赵清絃怔愣一瞬,对他而言,这感情来得突然,想不出缘由,探不出原因,许是与她一般肤浅地看上那张脸,在清醒的剎那,就已经开口邀她共赴巫雨。他是个罪人。他活该留在冰冷彻骨的地方,或生或死,万劫不复。可他选择招惹了她,允许感情冲昏头脑,允许那颗凉透的心追逐温暖。他想试试,当他立在万丈深渊,站在峭壁上的暖意是否还能沁进脏腑,看到他如传闻般疯魔,她是否还会伸手渡他温度。为此,即便眼前这姑娘于情之一字毫无想法,今后也可能有众多的裙下之臣,他都不打算却步,至少当下,她是愿意相陪的吧?若他能把自己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在往后的日子偶尔想起他——虚无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赵清絃压下莫名的躁动,目光紧锁在她身上,笑道:“求沐姑娘收我为男宠吧。”只是,这渗人的地方,她就别下来了。***沐攸宁领着赵清絃回了客栈,见他脸色愈发苍白,急忙把人摁在床上,要他先行歇息。赵清絃应了声,脱掉外袍平卧在床上,久不闭眼。沐攸宁本欲转身离去,可看他一副温顺的模样,又忍不住俯身问:“小道长不休息?”赵清絃两手交迭,规矩地放在腹上,应得有气无力:“好冷。”“冷?”沐攸宁摸了摸他额头,眼下未至夏天,可天气怎么也称不上冷,额上的凉意传到她手心,冻得她眉头一皱。也不知这温度放在赵清絃身上算不算是正常,或许这隐咒对他造成的负担比想象要重,思及自己已有能力逃脱,便问:“小道长真不用撤回我身上的咒术吗?”赵清絃扭头看她,那乖巧的样子带了几分执意,眉毛轻拧:“沐姑娘别冒险。”待沐攸宁应了声好,他才满意地闭上眼,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这事。赵清絃是体弱,但那到底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是最清楚不过,且对一个初识之人,定无可能不计后果地选择折损法力来护她周全吧?沐攸宁坐在床边,覆在赵清絃额前的手稍稍运劲,试图渡去些内力,让他稍稍暖和点。赵清絃懒得睁眼,拉下她的手,笑道:“傻啊?给你的东西还回来做什么?”沐攸宁眨了眨眼,也一同笑起来,小声嘀咕:“对哦,那还是这样做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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