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趣的人动了,定要发一通火。
这人便是他老子,也不能例外。
李瑛沐过浴,换了身墨蓝锦袍,已经主位坐着。
他见李奉渊脸se不愉地看着李姝菀,拿起筷子:“吃饭吧。”
李奉渊自然没动,他不动筷,李姝菀也不敢动。
她偷偷看了李奉渊一眼,见他的目光没落在她脸上,而是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羞愧地抿紧了唇。
不过李奉渊似乎心里很清楚让李姝菀穿他衣服的法子是谁的主意,并没把气直接冲到李姝菀身上去。
他看向李瑛,语气不善:“父亲将她养在外面,连身衣服也不舍得买一身吗,沦落到要穿我旧衣的地步?”
他话里一gu讽意。李瑛早上还信誓旦旦和李姝菀说他不会动气,哪想饭都没吃便被问责上了。
兵家多谎,李瑛的胡话亦是张口就来,他语气如常道:“今年南方起旱,军饷吃紧,我的俸禄都填了进去,府中开支能省则省。大的穿新,小的穿旧,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奉渊显然没料到李瑛会说这话,不过家里事,他三言两语竟然上升至军国大事,往下又扯到了黎民百姓。
李奉渊被堵得喉咙一哽,好似若他再多言,便是不t恤边疆将士、轻视百姓的蠢恶之徒。
李瑛不是头一回拿俸禄填给军中将士,李奉渊此刻也估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缓缓皱起眉头,他看着李姝菀头上的熊皮小帽,开口道:“她头上那顶帽子,是母亲缝给我的。”
李姝菀听见这话,忙将头顶的帽子取了下来。
李瑛倒是不以为意:“我织一顶赔你。”
李奉渊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不必。”
用过膳,天se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李奉渊和李瑛去了书房,李姝菀在侍nv的陪同下往栖云院走。
下了一日的雪入夜后倒停了,天上不见星子,站在明锦堂抬头一看,四方的天暗b墨se。
但出了院落,又见闹市的方向却映现出半抹红光,烟花时而炸起,轰轰烈烈映燃了半面天。
这几日城内免了宵禁,外面的街市b府中要热闹许多。
小径上,柳素和桃青提着灯笼分别行在前后,将李姝菀护在中间往回走。
烛光透过灯笼纸上的吉祥纹,映照在小径两侧的积雪上,沿途的雪面反s出碎星般的微弱银光。
李姝菀一只手拿着来时戴的帽子,一只手捧着一只小手炉,一路上没说话,像是装着心事。
今冬本来就冷,夜里寒气更是刺骨,才从明锦堂出来一会儿,她的小脸便被冻得发红。
柳素和桃青并不知道饭桌上发生了什么。走在李姝菀身后的桃青看她耳朵尖通红,开口道:“小姐可是冷?奴婢为您把帽子戴上吧。”
李姝菀缓缓摇了摇头:“这是哥哥的。”
她说话瓮声瓮气,带着点黏糊的鼻音,听着很是可ai。
桃青笑了笑:“小姐一身都是少爷的旧衣,为何帽子不能戴。”
柳素倒是从李姝菀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别的意思,她问李姝菀:“小姐,可是少爷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柳素心思通透些,也更清楚李奉渊这位少爷的脾x,对于李姝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估计他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宋管事之前特意叮嘱过,小姐才回府,出了将军府的门,在这望京半个认识的人都没。
人生地不熟,和少爷也不亲近,要她们注意着她的情绪,细心伺候,半点不得马虎。
李姝菀抿了抿唇,小声道:“这顶帽子是哥哥的娘亲给他做的。”
她仿佛觉得自己做错了件天大的坏事,语气愧疚:“我想洗g净了,还给哥哥。”
桃青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朝李姝菀伸出手:“小姐将帽子给奴婢吧,奴婢洗g净后,小姐您再还回去。”
李姝菀看着眼前的手,有些犹豫。
桃青的手细腻白皙,散发着淡淡香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洗衣裳的。
李姝菀不放心,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洗吧。”
桃青有些一惊:“小姐会洗衣裳?”
李姝菀点点头:“会的,我洗过。”
寻常高门大族的小姐在这个年纪,学的是琴棋书画,礼仪nv红,哪里会做这些辛苦活。
柳素心疼道:“那是以前了,如今奴婢们在,小姐就不必再做这些事了。”
桃青赞同地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小姐将帽子给奴婢吧,奴婢定会洗得gg净净的。”
听见她做了保证,李姝菀这才迟疑着将帽子轻轻放在了她手上。
小手触及桃青的掌心,一gu子凉意。
李姝菀仰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红着脸蛋道:“谢谢桃青姐姐。”
她身上没有半点架子,实在不像个主子,乖巧懂事,叫人喜欢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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