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的手才微微放松。
他侧首看向旁边忐忑不安的胡姬,随手理了理她耷拉下来的鬓发:“回家整理一下吧。”
“嗯。”宋洛看着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回府的马车上,裴世存抱着双手,背靠车厢,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云知是”宋洛忍不住想要探寻他们的对话,像是怕生的小猫好奇地伸出试探的爪子。
“我的字。”
“那”您同皇帝和沈贵妃有旧吗。
话还没说完,裴世存就打断了她,睁开漆黑的眸子盯着宋洛道:“我曾是今上的伴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没有了。”试探的小猫咪又缩回了爪子。
“嗯。”裴世存又合上了眼,不说话了。
宋洛无意识地将手收进袖子里,想暖一暖。然后她0到了刚才情急之下塞进袖口里的布条。
红se的布条,上面似乎有黑se的字迹,与大国安寺里挂在寺院中那棵银杏树上的布条很是相似。
她猜测黑se的字迹或许是一些祈愿。
她翻过布条随意一瞥,然后瞪大了双眼。
布条上的胡语像是曲折的绳子,歪歪扭扭,连成了一句完整的话——“你还记得我吗,海妮耶。”
作者的话:“海妮耶”的意思是“幸福”。
“大人,到了。”车夫停下马车喊道。
宋洛连忙把手里的布条塞回袖子里。
刚刚她的脑子乱极了。
一会儿想着布条上的胡语和名字,然后又想到老和尚对她说的那句话,想到沈贵妃。
她原本还想再问问“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是什么意思,但是又觉得自己的丈夫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有把刚才的对话继续下去。
她打算先去解决了布条的事。
“海妮耶”是她去宋府之前的名字,她的阿娘取的,那是阿娘那边的胡语里“幸福”的意思。
她那个时候同阿娘交流用胡语,同雨花楼的其他人讲汉话。虽然也有其他胡姬,但她们的语言和阿娘讲的各不相通,所以只能用汉话交流。
阿娘还教她写胡语。
知道她这个名字的只有当初雨花楼里的人,而且他们只知道汉语的念法。
会写的只有她的阿娘,和
埃里因。
宋洛在心里默默地念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呢。
她大概四五岁时遇见的他。具t时间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是很久以前阿娘还在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阿娘已经生病了。
她每三天会去一次药房给阿娘抓药。
有一次恰好看见一群小乞丐围着一个在打,嘴里喊着“杂种”什么的。
她从打到他身上的拳脚间看见了被w垢糊得斑驳的金发,尽管脏兮兮的,但是能看出是金发。
于是她脑子一热,自己一个人冲上去阻止。
结果不出意外,她也被打了。情急之下,她就说已经派了仆从去报官,把那些小乞丐吓走了。
那个被围着打的乞丐就是埃里因。
她把他带回去了雨花楼,然后把那天原本加热好给她沐浴的水让给了他。
然后她看到了他的长相,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长得十分漂亮,是的,十分漂亮。她只记得当时失语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词。他有一头璀璨的淡金se头发,和紫se的眼睛,鲜红的嘴唇不薄不厚,五官的轮廓既不粗犷锋利,也不像她这种混血那样柔和,只能用jg致来形容。像西域那边运来、在东西市售卖的艺术雕塑一样——jg致、完美。
纯纯的胡人长相。
“你真好看。”小宋洛毫无遮拦地赞美道,然后又安慰他:“你别难过,我们可以一起玩。”
然后她就经常跑出去找他玩。
他不ai说话,所以就由她来说。她还教他胡语,给他取了“埃里因”这个名字,“快乐”的意思。
她感觉他们一起呆了好久好久,很快乐很快乐。但是这种快乐在她生日那天戛然而止——埃里因失踪了。她那段时间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没再找到他。
没过几个月阿娘病情恶化,不久就过世了。
然后她被送去了宋府。
所以这个布条只可能是埃里因给她的。
他没有si掉。
而且他现在一定也在京城里。
她当时在人群中看见的紫se眼睛也不是错觉,是他。他说不定也是那时发现了自己,所以让狸奴送来了布条,问她还记不记得他。
她当然记得。
早已尘封的记忆又重新鲜活起来。
正好可以借过年的机会出府寻找他。
不知为何,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裴世存,然后请求他派人帮忙寻找。
哪怕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
但他太高贵了,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