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让他太想从后面抱住宋悦词的场景。凌越压下心思,“你没走啊?”宋悦词把体温计递到他面前,“含着,放在舌头底下。”凌越一边说着“我没烧傻,不至于。”一边从她手里接过,乖乖放进嘴里。等宋悦词从他那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的厨房找到勺子出来, “差不多了,多少度?”凌越举着温度计,冷静淡定地回答道:“389。”宋悦词:“你随行的医疗团队呢?还是给他们打电话吧。”凌越耍赖皮,“不要,哪有这么夸张啊,你太不相信我的身体素质了吧,而且他们来了好麻烦啊……明明只是发烧,到时候却要给我做全身检查……”可能人在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变得软呼呼黏糊糊,凌越这种平时气势压人的尤其。宋悦词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把汤喝掉,然后把药吃了去闷着发汗。”凌越两指并拢放额角,朝她做“yes,ada”的手势。等喝完汤,他缓慢地眨了眨略感沉重的眼皮,“好像是不该洗澡的。”他吃下退烧药被宋悦词赶回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那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宋悦词面前强打起了太多精神。宋悦词没有进过他的房间,所以在听见房门口的脚步声时凌越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获胜前的最后一球,不小心踩空的一级台阶,突然有了可以并列的存在。宋悦词看起来自然得多,她轻轻推开房门后把包了冰袋的冷毛巾放到了凌越额头上,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凌越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些懵。“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应该就会好了,保温杯里的水温度喝起来应该正好,如果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凌越慢慢地点了点头,“我家密码你应该记得了吧?”“嗯,记住了。”凌越看起来心满意足了,他闭上眼,“那晚安。”宋悦词放轻脚步准备出去,手触上门把手的时候天空突然降下一道没有任何预兆的雷。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要撕破天空的气势。美惠姨说的“最近根本不准的啦”的天气预报,在此刻证明了自己。“你怕打雷?”凌越本来侧躺着悄悄睁眼目送她离开,看到她突然变得僵硬的背影后立刻坐了起来,宋悦词给他盖好的被子立刻从肩膀滑落。
宋悦词不怕打雷,但伴随着这声雷声的还有她震动起来的手机。未知来电她一向不接,但对面很有耐心,被挂断后间隔仅两秒,她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这种风格,即使未知,她也知道是谁。好像拉黑多少次都不管用,怎么换号码都无济于事。宋悦词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时候不应该依靠任何人,否则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会下意识想起对方。这是危险的沉沦信号。她回过头想说没事,可凌越额头上放着的冰袋毛巾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他又向她招手,“宋悦词,过来,你怎么了?”没有藏住任何情绪,他就是在担心她。所以她握着依旧在不断震动的手机朝他走了过去。随着她靠近,凌越也听到了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即使在轰鸣雷声下显得微不可闻。“不想接?”他朝宋悦词伸出了手,“那我帮你关机。”宋悦词把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往凌越床上一扔。凌越拿到之后,迅速关了机。宋悦词站在他的床边,像一只受了伤却坚决不肯发出任何求救信号的小动物。凌越看向她的眼,“要我陪你去客厅坐会么?”宋悦词摇头。于是凌越往她那边挪了一下,他伸手拉住了她,“就算我给你腾地方,你估计也不肯在我床上躺一会,地上的长毛地毯我昨天刚换的,床单也是干净的,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床沿这趴一会。”他把放在一边没怎么用过的靠枕也推给了宋悦词,语气听起来是真的心疼。宋悦词的扰人心绪。凌越突然开口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我幽闭恐惧症很严重,小的时候被人绑架关在集装箱里救出后的那段时间就挺极端的。我外公那有个保姆阿姨,从我出生就照顾我了,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把她从我房间里赶了出去。明明非常害怕一个人待着,但就是不肯承认,我逼着自己待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故意把所有灯都关掉,我甚至觉得他们都不爱我。现在看很幼稚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害怕,我却装作我一点也不害怕。我也不需要关心和陪伴,其实我需要得不得了。”“保姆阿姨,去年去世了。离开前我趴在她床边哭,她认出我后问我:lennart,现在不怕黑了吧?”“宋悦词,我早就不怕黑了,希望有一天,你也不会再害怕了。”凌越没有在她痛苦的时候说自己经历过更大的痛苦。他在她觉得自己因为某件可能在别人看来都不算痛苦的事情上觉得自己软弱的时候告诉她,不是的,我也会因为这种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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