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来,几块地紧挨着的人就都知道了,孟春燕路过看见就问,“这回收的可不少?准备给明守做几床喜被哩?”“我想着凑个整儿,给做十床成不?”提着袋子正摘棉花的宋慧娟停下动作。“做的不少,”孟春燕牵着小培青从地头往里走去,“人家娘家那边做几床哩?”宋慧娟摇摇头,“这事你大哥也没问,明守那边也没说,我想着多做几床总是好点儿,咏秋那边做几床都成。”“那也是,咱也不要求人家带几床被子,”孟春燕松开闹着要往前继续跑的小培青,“做得多了孩子们也不一定用,也不是咱们那时候几床被子都紧巴巴的凑不齐了。”“回头等明守回来了,留几床在家,其他的得送到南定哩,”宋慧娟仔仔细细说起她的打算,“我想着做六床厚实的,冬天能用,剩下再做四床薄的,留着夏天用,总是有个替换。”“也成,”孟春燕一起摘着棉花,“咱这边做的就不少了,人家打扮闺女也才做十二床哩,那边就是往少了说也得备六床,咋算也够盖了,人家俩年轻轻的,都是挤一个被窝哩,哪像咱这老东西了?”“是,”宋慧娟见她年纪越大说话越这样不严实,说着也摇着头笑了起来,“总不会少了几床被子。”“真是烦得我头疼,”孟春燕提起来就数落不停,“这底下明荣还没完成任务哩,他也不知道咋想哩,成天吸烟,一天都断不下,一到夜里咳嗽起来得要人命。”这话说的是陈庚良,打前几年碰了烟就没再放下,自打年前送走芝华,人就更松了劲儿了。宋慧娟知道那烟一旦沾上是不好戒的,“家里就剩明荣一个了,身上担子轻了,你也别闹,只劝劝好好保重身子,等再过几年明荣也成了家那还得抱孙子哩。”孟春燕听完嘴撇得更厉害了,“那大哥可都不抽烟,几十年了,也没见大哥抽过。”宋慧娟笑笑,“家里这几个孩子都还没成家哩,再等几年许是人一闲了,说不定也抽上了。”这话宋慧娟说的真假半参,上辈子几个孩子成了家陈庚望也没说重新拿起烟杆子,后来到底也拿起来了,许是过了几年她走罢,大约便是那时候了。那些时日,她总是混混沌沌的,什么日子也记不清明了。他们妯娌俩说了会儿话,看着陈庚望抱着小培青走了过来,这话头也就此打住了。“等收好我就去给明守套被子去,”孟春燕重新牵起要回家的小培青,“到时候咱培青也去,沾沾你大爷的喜气儿。”“那正好,”宋慧娟往下压了压袋子里的棉花,“我还说回头忙完了去请你哩。”“请啥哩?”孟春燕摆手,“回头叫春丽嫂子,再叫俩三不就成了?明守他大舅妈不是也得来?”“咱这儿的说法不是得请办完事的?”宋慧娟问道,“她那边俩孩子都还没成家哩,都上着学哩。”“那也好说,”孟春燕开始盘算起来,“咱这老规矩都说要那有儿有女的,都成了家的,前头明丰他娘,西头的明华他娘,就咱这一个院门的,一抓一大把,天就能给你做完。”“那成,”宋慧娟心里有了数,找的这个妇人大多都是一个院门的,家里的男人也跟陈庚望共事,咋也错不了多少。宋慧娟这边忙完棉花,又去街上选了几床面料子回来,一早就挨着门去请了人,偌大的院子铺开了透明的塑料布,八个妇人分作两组,晒好弹好的棉花,软乎乎的铺在地上,大红色绣着龙凤的面料盖在上头,妇人们拿起针线就开始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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