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物,又有其美,六娘要哪个?”林却意毫不迟疑的选了后者,长寿还美丽,这大概便是花胜的祈愿。只是如今依旧还是簪鲜花为多,花胜是前几年由宫内传出来的新鲜饰品,听闻是郑贵妃在花朝节那日瞧见鲜花凋落,不由得想及自个也已是落花逝去,年华不再,恰好那时宫侍采了大簇的牡丹来为她簪髻。郑贵妃霎时便发了一通气,于是想到了这花胜来簪。谢宝因拢了只缠丝红玛镯,携着林妙意和林却意一起往门口去,侍奉女子的玉藻和要侍奉娘子的仆妇侍女也跟在左右。还未出门,便瞧见有妇人立在外面,高髻上面簪着一朵恰到好处的青瓣黄蕊花胜。林却意先认出来,跑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叔母。”林妙意也赶紧去行礼,喊了声叔母。妇人笑着点点头,从仆妇手里拿过两支花,给两位娘子各送了一支,便吩咐照顾她们的乳媪好生扶着自家娘子去车驾上。作为侄媳的谢宝因见与妇人至亲的两位娘子离开,才上前去行礼数:“本来应该是我去找叔母的,倒让叔母来等我们了。”眼前这位便是林业绥的三叔母。林勉底下还有两个侧室所生的家弟,分别是二郎林益和三郎林勤,林益十载前便被贬斥到巴郡,妻女也跟随而去,林勤在入仕几载后,搬去长乐巷另一处较小的庭院居住,每年都要向林氏大宗支付通宝。林勤之妻出身太原王氏,为他育有一女一子。王氏待林业绥、林卫铆这些儿郎女郎一直如亲生般,以往也是常来这里,陪着自己家嫂说说话、围炉熏香,娰娣间也是乐趣无穷,只是后来王氏瞧出李秀那仆妇有欺上瞒下的心思,去告知家嫂,谁知郗氏反来说她。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的王氏这才与大宗渐渐断绝来往,只在去年林业绥娶妻时来观过一回礼。不久前,谢宝因已经亲自过去拜访。“我自己在家中待着也闲闷,所以才特意早出来。”王氏心里满意这个宗妇,比起那个家嫂,只觉得不愧是谢氏嫡宗出来的女郎,为人处世都透着令人舒服的劲,眼下也乐呵笑道,“你来找我,我来找你,不都是一样的?说这些话做什么,倒是把我给说生分,难不成还不认我做一家人了?”相处十几日,谢宝因也知这位三叔母虽素来是个唇舌厉害的,但心是好的,直来直往不会使些弯弯肠子,但也常常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玉藻聪慧起来,赶紧捧着一囊牡丹上来。谢宝因说道:“今日正逢花神节,晨起不由得起了兴致,插下些花,还剩得一瓶,望叔母不要嫌恶。”王氏瞧去,哥窑花囊里插着两支潜溪绯,不由得惊叹,哥窑所烧出的瓷器能价值百贯通宝,何论如此好的品质,潜溪绯的牡丹亦是名贵品种,因初绽为银红,盛绽为火红,还被文帝赐名“火炼金丹”。前几日她倒是提过几句不知孙家有没有此花的话。王氏身边的侍女见夫人未推辞,便了然的双手接过,王氏也好一番仔细的叮嘱侍女要小心送回家中。随后,林氏的夫人女君和仆妇才各自上了车驾。车驾驶出长乐坊后,在坊与坊之间的丈宽黄土大街上缓缓驶进,路侧有官吏巡视管制,按照《仪制令》所定,无公私缘由,各坊的大街及巷道中,不论车驾或马匹,均不准疾速,又有“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的律言警告。驭夫在半个时辰后,才驾着车抵达升平坊的孙家。乐贵巷外已停满各家马车,花花绿绿的世家夫人及娘子被侍女引着进去,花神节兴起来的年岁不算长,还仅在上层世家或文人骚客之间最受欢迎,兰台宫内亦是当年郑贵妃进宫后才有的。谢宝因掀开车帷瞥了眼,发现孙家今日所开竟是西门,竟然如此重视今日的赏花,却不由得更为好奇,她往年与范氏来赴贴时,并不是由此进去的。手指收回,车帷也随之落下。侍立在台阶上的人却在落下之前的那一瞬,眼尖的瞧见了车帷后的容颜,想起自家夫人说的牡丹国色,便觉得必定是这位,想着脚下便已经下了石阶,走至车驾旁,恭敬询问:“车驾内可是林内史的夫人?”玉藻紧忙来答:“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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