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一翻,嗔道:“谁跟他赌气了?我是心疼我儿子,好端端地要到人家正头太太那里受气。”
爸爸不由嗤笑,揽着她哄道:“你就算不信王妙姝,难道阿蓝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吗?”
她大概知道事态无法挽回,于是特地当着爸爸的面对我说:“要是受了气千万不要自己忍着,一定让你爸爸给你做主!要是你爸爸不管你,我宁可带着你们回乡下卖鱼丸也不会叫我儿子受人竭磨!”
我怕爸爸生气,只能笑道:“妈咪你少看点狗血宅斗剧吧。”
回大宅的事情就这样敲定,我掏出行李箱收拾东西,妈咪难得没敷面膜,立在我房间门口看我忙。
她气狠狠地骂道:“虞均方这个狗东西,以前他那个宝贝儿子在的时候没见他怎么看重你,半句没提认祖归宗。现在虞箫至死了,他终于想起你也是他儿子了!”
“哪有那么夸张,爸爸对我们也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逗猫逗狗也叫好,那跟待宝贝亲儿子能一样吗?你是个没心眼的!到了那鬼地方也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啥样!”妈咪气呼呼的,大概看不惯我理箱子,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帮着我一道整理。
“我也不傻,真有事肯定会跟爸爸说的。”我想了想又问,“以前听说哥哥很厉害,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爸爸嘴上说哥哥失踪,不过应该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我心里有点遗憾,又有点说不清的难受。如果不是因为他出事,我应该就跟妈咪说得那样,爸爸的关心终究有限,也不会太把我当回事的。
妈咪撇了撇嘴:“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肉体凡胎。我以前见过他,那是个眼珠子长头顶上的,谁都看不上眼。他不在倒也好,要是有他在,我更不会让你去,可不被他欺负死!”
我默默听着,妈咪突然停住,对我镇重道:“阿蓝,乖囡。你是妈咪的儿子,我不指望靠着你天天吃燕窝翅参,我们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就好。你爸爸这个人心比天高,他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就指着靠自己儿子接手。他让人教你的东西,你看着学,多动动脑子。你到底不比虞箫至那种人,他们那些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说起来两肋插刀,弄个不好就插你两刀。你到那边去,见了什么人记得多看少说,总不会错。”
我有些惶惶起来,问:“妈咪,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她叹了口气:“总归是黑的白的都沾手,以往还有虞箫至帮他,现在就剩你了,他还能给谁呢?这老东西大概肾虚,这么多女人也就两个儿子,现在就剩你这个独苗,还不是往死里压榨你呀。”
她说话半点不讲究,我也早习惯了。
半夜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倒不是担心妈咪她们,虽然爸爸算不上什么好人,总不会亏待她们。只是我白天才爽约放了奚涵他们鸽子,以后更没机会和他们碰面了。
想到奚涵我心里有种隐痛。
我喜欢他。
然而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就算现在同性也能登记结婚,但是爸爸绝不会允许。
而且我知道奚涵喜欢的人是顾苒。
三个好朋友,注定有一个是多余的。
也许早一点走开也是对自己的仁慈。
第二天上午,顾叔来接我去大宅。
妈咪、外婆和茗茗都出来送我,我心里不安,脸上装出轻松的模样,就这么上了车。
以前顾叔偶尔也会来接我去和爸爸一起参加一些活动,但这次不一样。
我回头看着她们三个站在门口逐渐变小,随即车子一个转弯,彻底看不见了。
顾叔一向不喜欢说话,板着脸开车。
我惴惴地掏出手机,从我们家到大宅大约要三刻钟,窗外的城市街景被炙热的阳光烤得渐起热浪,我的心情也一样焦灼。
从前我对大宅有过好奇,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种情形下踏入那个地方。
御门路是条山路,两侧民居稀少,视野中只有茂密的行道树和丛丛鲜花,等看到大宅的黑色屋顶时,车子驶入一条坡道,周围的景致一变仿佛置身林荫。又开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一段白墙黑瓦,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群。
顾叔才停车,有人便拉开了车门,我转头看到一个面色和蔼的清瘦老人正对我微笑。
“你就是蓝少爷吧,先生在厅堂里等你。”
于是我下车跟着他走进檐廊,明明是酷暑,檐廊里却并不炎热,偶尔还能感到一丝凉风吹拂。那人自称方伯,据说是大宅的管家,他一边带路一边给我简单介绍大宅的格局,终于走到厅堂门口,推开门请我进去。
一路走来地上铺设了青石板,檐廊里能看见梁上雕了花还有曲折的溪流从旁流过,难怪不觉炎热。厅堂极大,也是中式装饰,地上是一整块没有半点拼接痕迹的玉石地板,布置了各种红木镶铜家具,只觉有种沉静安宁的氛围。
爸爸和几个人一齐坐在沙发上正说着话,见我进门,对一旁的人道:“这个就是阿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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