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安终归是向着王献,不希望他犯错,“官家不止提醒我一次,若你为了那公主色令智昏,便越过你替你下令——捉拿她。”“”“你你会怎么做,可有想好了?”王献摇头,对沈思安说了实话:“没有。”赵琇爱他,他何曾停止过爱赵绣。他隐瞒不了任何人,他对赵琇的在乎,对他们孩子的在乎:“我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夏炉冬扇(二):谈和王献下船踏上柳州时,天方暗。三州外的连云山绕在未醒的醉雾中,朦朦胧胧的,但山脚处时不时有火光洒满天际。沈思安背着黄色包袱,里头装着赵晟的手谕,跟着王献踩过河岸的湿泥,上了守军给他们预备的马,就跟着接他们的人一起往杨柳关驰聘。路上,沈思安见柳州远处的群山天光阵阵发白,还伴随着劈山一样的闷响,“那是闷雷?”接应官问:“沈侍郎以前没来过战场?”沈思安摇摇头。王献看了他一眼,沉吟:“是引线引燃后,炸开的火药。”“嚯,”泥水颠簸,沈思安柔弱的身躯立在马上一抖,肚子里也一阵滚动。饿出来的气儿直顶着空空如也的肠子,他连忙一手将马绳在掌中绕了两圈,单手掏出一块芝麻馅儿的烙饼来,“天都黑了,怎么这会打上了?”“不是刚打,应该是打了还没有停。”王献夹紧马腹,将胯下马儿一挥,将沈思安甩在后头。“王参知嗳,等等!”沈思按急匆匆地啃了两口烙饼放回去,挥鞭追上王献他们。赵琇罢免闵丛捉住高升的次日,邵梵带军踏入了第四座城池,多亏了闵丛的软弱,这前四座城池,刚打上没个几天,便被闵丛一声撤退,拱手相送给了他们。每过一道城池,邵梵都会留五千人据守关卡以防后患,至杨柳关前,大军统共二万五千人,而御林军共五万,人数上,赵琇尚且占点上风。如若,她肯釜底抽薪,拿出全数的家当跟他拼命,也许还能赢一次,但也只能赢这一次。而赵琇的意图,显然不在行这一时的意气。因为邵梵携人进城池时,百姓早已逃空,肯定是得了官署命令提前往后撤的。——赵琇有计划。她必定在暗自筹备着一次强势的反击。邵梵骑着马才到达杨柳关,一看,他就知赵琇会在这里。
放眼望去,杨柳关与其他四道城墙都不一样,它是北境的沙地最为集中之处,居住此地者少,种树买卖者多,凹凸不平的山林上,全种着粗大笔直的杨树与北方各色的耐旱杂木。常年干旱的地方,稍微一跺脚,就有热黄的尘土在空中飞扬。更别提他们一个两千多的骑兵方阵了。烟尘滚滚,宋兮呸了一下窜入口中的土渣子,垮下脸来:“这赵琇就在这等着咱?她肯定知道我们主力都是骑兵,“骑兵下了马,先得傻一傻”,她这个过气的公主,一手算盘珠子打得倒是挺利索的!”邵梵道,“不止赵琇在此。”她前四个城的兵,前四个城的民,都在这里。刘修轻蔑道,“还有那几个手下败将。”“刘修,她曾经是一国公主,她若要下定决心反击,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邵梵拍了一掌子刘修,“若她能及时撤掉那个无能的闵丛,换成御林军中那几个有些本事的良将,这一关,我们未必会好过。”说罢,正经扫了宋兮跟刘修两个一眼。“林中地势险峻,车马难行肯定会有人埋伏。你们先回去一趟,都在外甲内穿上银丝软甲,趁天黑前先派一百步兵入林探查,让他们全部带盾,用信号弹随时报信。杨柳关这一仗有赵琇亲自督战,你们不可掉以轻心。清楚了吗?宋兮——”宋兮满嘴的苦水,不知是因为吃了土,还是因为水土不服,“是,郎将。”邵梵料的不错。前行的一百人有去无回,那时候已经天黑了,一旦那些御林军主动冲出来袭击,没有屏障的便成了他们。邵梵命身后十二个两千人的方阵先行歇息,于后半夜开始提起铁锹,就地挖战壕。至太阳升起照耀着这些杨树,树丛外的邵军,每人脚下也已有半人高的深坑,可成一时的抵挡。吃罢干粮,他让两个擅野战的方阵左右开弓,往林子里进发。山中埋了不少有引线的火药,觑准他们入阵,便点燃引线,逢击必中一时也没有破解之法,僵持至第四日,御林军有围猎防守的林中经验,擅长守于林中而不出。邵梵观摩地形,找到几处山间高地,就像当时在高地等着要渡河的赵令悦他们一样,依次叫人爬了上去,从空中往有异动的地方放箭,为步兵开道。这下,不止是邵梵的人不能进去,一进去就炸,赵绣的人也不能进,一进去就被射死。一片隐匿生灵的山林也成了战火狼烟之地。尸体横陈,死伤无数。待王献来时看见了那些火药,战事已经进入最激烈的时段。——邵梵的步兵闯过了那片杨树林,刘峪立于城池之内,宋耿携一万人死守沙郊。自古以来,城池易守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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