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悄悄抬头看。
檐下白衣锦袍的男人长身玉立,他站在柔和的光里,纤薄的唇勾着温和的笑容,眉目间清澈明朗,看起来是个非常谦和的翩翩君子。
似锦陡然间和他对上视线,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似锦却如同碰见洪水猛兽般垂下脑袋。
世子根本不是现在这副和善可亲的样子,她见过的——
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入了喉咙,猩红的血喷溅而出,弄脏了他半张脸,带着热意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滴答滴答。
似锦被吓得发抖,世子面上却还带着柔和的笑意,悲天怜人般的眼神,手却握着匕首在血肉中旋转搅动,那个在背后议论摇芳少爷的下人发出了痛苦异常的嘶厉声,逐渐没了气息。
世子站起来,用手帕慢慢地擦拭沾着血的双手,一根一根,仔仔细细。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是所有闺中小姐听了都忍不住脸红的温和有礼,他说:
“妄议皇亲国戚,论罪斩。”
“疏疏是本世子嫡亲的弟弟,公主府和侯府的主子。在这里当差,就要知道主子不是你们能背后议论的。”
他的眼光缓缓扫过院子里跪着的人,脸上依然是春风和煦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似锦毛发悚立:
“如果再被我发现有人对摇芳公子不敬,我不介意让点翠院所有人曝尸荒野。”
似锦那时起就知道,世子温和的皮相下装着残酷暴戾的恶兽。
这头恶兽,只对自己的幼弟爱如眼珠。
明鸿麟转身回房。
明摇芳如同蚕宝宝一眼,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薄雾青黛一般的眉,纤长浓密如鸦羽似的眼睫,小巧挺巧的鼻子,嫩红鲜润的唇,还有那一双眼睛,琥珀一样的色泽,带着隐约湿润的水意,仿若秋日里被暖日照着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
他又生的极白,既像树枝尖最新的那捧雪,又似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牛乳,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他本就生的极漂亮了,却偏偏还被自家兄长用手指送上了高潮,眼尾双颊脖颈无一不是红的,望过来的时候,眼中似是藏着钩子一般,湿漉漉的乌黑长睫上下一碰,再用那双蜜一样的眼睛看着,男人就会心甘情愿的上钩,为他奉上自己的一切。
明鸿麟脚步停顿,隔着一小段距离和他视线相对。
明摇芳的眼睛中是纯然的懵懂天真,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兄长满是信赖依靠。
这会儿正因为自己的驻足不前疑惑,说话声音小小的,嗓音却清亮如凤鸣,“大哥?”
明鸿麟举步,一下便走到了床榻边。
把床上动也不动的蚕宝宝从茧里剥出来,圈进自己的怀里,再用被子裹住。
明摇芳被困在兄长胸膛和棉被之间,浑身热融融的,舒服得很。
明鸿麟问他:“小穴擦了吗?”
明摇芳摇头,“没有的。手帕在大哥手里。”
他总是很乖的,不吵不闹,不管谁问什么都很有礼貌地回答,明明长着一张浓稠艳丽的脸,偏偏眼神表情都流露着乖巧。
像是世家贵族中被所有人疼爱,用无数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养着,不曾让他看见一点污秽的小少爷,乖巧天真得可爱。
明鸿麟抱着他,看着他明艳鲜活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明摇芳不是被如珠如宝般养大的,而是像公主府的一根野草,住在最偏远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下人。明明是公主侯爷的亲子,却从不出现在任何世家少爷小姐的宴会上,仿若不存在一般。
明鸿麟也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只记得父母认下的义子。
后来再见到这个幼弟的时候,是在他被人从地牢中救出,回到藏身之地的时候。
那时距离公主府因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了位置,被新皇清算,阖府下狱——已经过去了三年。
明摇芳瞎了一只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上是数不清的各种伤痕,有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将身上缠着的绷带浸红。
明鸿麟根本不认识他,直到他弯着眼,十分乖顺地叫了他一声“大哥”。
那还睁着的一只眼睛,琥珀般透明,里面盛满了开心。
那时明鸿麟心中想的是,原来我有个如此乖巧的亲弟弟
暗淡烛光里,俊美无铸的男人坐在床榻边,怀里是尚且年少的弟弟。烛火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珍而重之地抱着明艳乖巧的少年,削薄的唇爱怜地亲在他的眉尾,顺着眉骨一处处亲过,将唇印在了少年浮着薄红的眼下。
那是对少年的无限怜爱和疼宠,那又浓又重的、想要将幼弟揉进骨子里的煞人欲望蓬勃得没有边界,时时刻刻在心中翻腾咆哮。
他亲吻少年的动作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柔情喜爱,而那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上却充斥着铺天盖地的阴暗杀意。
——太子、明景和还有谢渊那些欺辱了疏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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