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安听着话,见她挨着自己,好像一只雏鸟找妈妈,唇角一侧忍不住微扬,噙着点儿笑:报答还是算了吧,以后你别到处乱跑,给派出所添麻烦就行了,走了。
说完脚下一蹬,头也不回地骑自行车离开了,饿死他了。
管理员小刘个子不高,看起来笑眯眯的,他凑过来好奇地问:同志,你认识江公安?你们什么关系?
韩舒樱此刻已经被招待所小哥伤透了心,反手举报这种行为,真的很过分,所以现在她见到小刘热情、淳朴的笑容,不说惊弦之鸟,也心有余悸,她赶紧嗯了一声转移话题:小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外面实在太冷了。
我给你找个人少的房间,你跟我来吧。小刘听到漂亮女同志叫他小哥,身子立马轻了二两,声音真好听。
路过那排挨打的人,小刘还主动跟她解释:这些人都是外面招摇撞骗、破坏法治、扰乱治安的坏分子,抢了好几户人家了,教育起来绝不能手软。
韩舒樱看了眼那些人,她只在演乞丐的群演身上见到过这么破的衣服。
一路上,举手电筒的小刘带她走过一排平房,有些房间门上挂着牌子,有些没挂,只写了序号,借着光线看到牌子上写着遣送股、教管组、财务室、医务室、值班室、治安室
管理员小刘一路上话挺多的,据他说收容所现在有二百多人,快住满了,带她在平房绕了一圈,终于在一间边角处掉绿皮的门前停下了。
你就住这间吧,这间面积小,人少些,其它房间都满了,一会我给你拿床铺盖过来。小刘说完,瞧了眼这位女同志,光线暗都掩盖不了她的美貌,不但漂亮,还香得很,走在路上那香气一阵阵往他鼻子里窜。
就是穿得单薄了点,但也不奇怪,收容所里缺衣服少穿的人多了去了,不光城市,农村那边穷的一家只盖一床被,兄弟俩穿一条裤子的大有人在。
现在的日子就是这么艰苦。
但这位女同志看起来太不一样了,身上的衬衫裙子无一丝褶皱,纤尘不染,脚下还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不像便宜货,这一身瞧着怪好看的,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来这里?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敲了敲门吼道:来人了,开门。
很快门开了。
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已经住四个人,南北通铺,好在都是女性,有年轻些,也有年长的,她小心走进去,只见四个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刘在门外喊了一声:都老实点,别欺负新人。说完对韩舒樱笑着说:我在值班室,晚上是我的班儿,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叫我小刘就行。
谢谢。
不客气,客气啥,我一会给你送铺盖来。小刘高兴地走了。
韩舒樱慢慢走进去,目光打量着周围,昏暗的屋子,灯泡的光线也就比几根蜡烛亮一点。
她一眼看到放在通铺上的四个铺盖卷,脏得都看不出颜色了,可四个人不在乎的样子,或坐或躺在上面,晚上冷,有东西盖就不错了,这里有的人连铺盖都没有,直接躺水泥台上。
见到新人进来,四个人没人打招呼。
韩舒樱见她们不说话,她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实在笑不出来。
本以为招待所的环境已经很差了,没想到还有更差的地方。
她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在脏得发黑的草席上靠墙慢慢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想到自己一日间从当红小花,沦落到六十年前难民收容所里,不但又冷又饿,惊吓交加,还和陌生人关在一起。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有满满的委屈、失落与疑惑涌上来,眼圈一下子红了。
屋子里传出窸窸窣窣低语的声音,想到有人,韩舒樱不得不打起精神,将眼泪又憋回去。
库房的人很快将铺盖送过来,别人都是薄薄一层,这套不但厚还很干净,小刘亲自帮她将行李卷铺好,韩舒樱站在旁边看着,待小刘走了,屋里有个女人扭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里浓浓的怀疑:管教为什么给恁铺盖卷?
话里夹杂着不知哪个地方的口音,韩舒樱听不懂问她:你说什么?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韩舒樱听懂了,她望着她们的行李:你们不也有吗?
俺们是自己带的。这个年代在外流浪的人,走到哪里都带着行李卷,走哪儿睡哪儿,来到收容所将自己行李一放就行了,她们都有经验了,没有铺盖就光着身子躺,从来没人管的。
但令女人震惊的在后头。
站里管理员小刘特意给新人送来吃的,食堂刚出锅两个黄澄澄的发面馒头,玉米面掺白面,香喷喷冒着热气,饭盒盖上放着咸菜,饭盒里装着葱花汤。
韩同志,食堂只剩这个了,我给你拿来了。小刘搓着手,望着眼前眼圈微红,楚楚动人的女同志解释道。
这些吃的可不是收容所这些盲流的伙食,这是人家食堂正式工的晚饭,江同志跟食堂那边打招呼说粮食他明天给补上,人家才肯把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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