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晋还派人出京,当今关头,唯有一个去处,便是峡州。
卫陵抬眼,看向雨雾之中,院墙边的那棵梨花树,心中乍然生出止不住的彷徨。
不对,不对。
他猛然转过了头,看向那扇不久前,他亲手紧闭的房门。
她还在里面。一个人。
甚至不及多想什么,他一下子拔腿朝那里跑去。
一把推开房门,跨过门槛,快步往内室走。
绕过隔扇,天青的纱帐层层掩映,成婚前她挑选的帐子。
她正睡在里面,微微拱起的弧度。
气息不由屏住,他伸手触在那柔软的纱上,将它掀开一个口子,看向了里面。
她仍和他离去时一样,阖眸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被他的闯入惊醒。
他轻声唤她的名:“曦珠。”
她似乎没有听到,自然没有醒来。
“曦珠。”
于是,他又唤了她一声,声音大了稍许。
但她仍没有睁眼,看他一眼。
“曦珠,曦珠……”
这回,他终于躬身,嘴角在抽动,手有些发抖地去摸她的脸。
连声的呼唤,始终没有换来她的清醒。
守在门外一众亲卫面面相觑地疑惑,不明正在说事,三爷怎么一下子跑回房中了,只听得一道急迫的吼声。
“快去把郑丑带过来!去把郑丑带来!”
自神瑞二十六年的二月十日,这一天开始,曦珠昏睡了整整七日。
第147章 黄粱梦破(一)
阮青屏不喜欢柳曦珠。
她相信这个世上,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对一个迷惑自己儿子的女人产生喜爱之情。
但作为一个女人,她是佩服柳曦珠的, 竟为了一群毫无血脉联系的卫家人,做到那样的地步,还以此为由,推拒成为她儿子的继室。
活至五十五的年岁, 阮青屏时感她的这一生,比起许多女人而言, 年轻时虽受了不少罪, 但活得久些了,其实算得上顺坦舒服。
这一切皆有赖于她的儿子在仕途上苦熬, 且接手了傅家的产业, 所给她带来的。
不用再于正室夫人的威压下过活,也不必再去和那些妾室们相争。
自丈夫去世,整个傅府做主的,是她的儿子。
反倒是那些人,就似十多年前的自己,时隔两三日,倒转过来讨好她。
便连那些庶出的子女,也常来陪她聊天解闷。
甚至是夫人亲生的嫡出, 过段日子也来给她行礼问候。
日子是再好不过的,常常睡至晌午醒来, 叫儿子养在家中的戏班子来,给她唱台戏。
唯一不足的地方, 只有儿子的婚事。
近三十过半的年纪,仍未有中意的继妻人选。
自那个元配病故, 府上陆续再纳入两个妾,统共四个女人,容色皆是上佳,却无一人能独撑场面,便不提转入继室之事。
另有高官武将愿意联亲,都被儿子否回。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阮青屏自知儿子并非对妻子有多深重的感情,要为其当鳏夫。
不若不会在当年娶妻之后,大抵没过四五个月,便迎了两个妾从小门进来。
男人嘛,大多类此,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与她的第一任丈夫,无甚分别,在海寇战乱时,家中贫穷揭不开锅,将她以二十两银子,卖进了傅府做妾一般。
但好在如今,她熬过来了。
儿子有出息,作为母亲的她,终于可以享福。
虽心忧儿子的继室,但她不过在儿子从繁忙军务中,抽空回府时偶尔提一两句,并不敢多说。
随着儿子长大,且常年不在跟前,不知何时起,母子两个有了分别心。
他在她面前,话也越来越少,问询一番她的身体,再是陪她吃顿饭,便会立即返回总兵府。
有时,阮青屏也会反思过往,是否曾对儿子过于苛刻,以至于他对她这个母亲,不再亲昵。
但有什么办法呢?
倘若在他年幼时,不以严厉的法子,加以训导教养,督促他读书学武,他如何能有今日的成就?
但到底还是生疏了。
她只有照料好孙子,心中才算是好受些。
至于旁的,她的儿子自有主张。
却未曾料到,等那个姓名柳曦珠传回府邸时,是那个女人竟喝下了绝子汤,她的儿子大发雷霆,险些气病。
其实柳曦珠,她早几年前见过,该是卫家被流放至峡州的第二年。
儿子连续三个月未归家,她提着炖煮许久的热汤,去总兵府看望他,便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她的儿子,正捧着另一碗汤喝。
汤是一旁婷婷而立,微微笑望他的女人做的。
那天,她得知了女人的身份和姓名。
那个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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