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费些心?”
最后一句话是对时清琂说的。
方穗安像是在谁较着劲一样,死死盯着灵堂前左右摆着的遗照。
“别掐自己。”
时清琂握住她手心展开,四道陷入肉里的指甲印变得发白淤青。
透过那张失了颜色的照片,方穗安仿佛看见了无数个夜晚,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抽出皮带朝她挥过来的神情,兴奋畅意。
而香炉里三根断香像极了她十六岁那年被打断的肋骨。
“赔钱货,我打死你,看你嫁不嫁”
如果不是姑姑带她离开,她或许一辈子都会腐烂在臭泥里。
所以现在死了就想让她为他披麻戴孝了吗?
方穗安将孝布放到蜡烛上,火苗腾地窜高。火舌快要触及她指尖时,时清琂拽着她将燃烧的孝布扔到地上。
他掌心揉着她指尖,低声说道,“你不想,我们就回去。”
她重新看向另一边的照片。
对方同辉,她当然恨不得他去死。
可陈月桂呢?
方穗安不禁想起六岁的她蜷在泡烂的课本堆里,听着楼下酒瓶碎裂声混着母亲的啜泣,“别打孩子”
只是在哥哥落水变傻以后,都变了。
陈月桂会恶狠狠地咒她去死,会冷眼旁观方同辉的施暴,会为了几万块钱把她卖给别人
她自私,恶毒,不是合格的母亲。
但她也同样是个可怜,愚蠢的女人。
儿子是她的执念。吃遍偏方,只想再生一个健康的儿子。
丈夫是她的天,挨打受骂,也从没想过离开。
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方穗安在心里冷漠的想。
可看着陈桂香那张黑白照,方穗安还是会感到难受。
明明这又不是真的。
她却如七年前一样,润了眼眶。
时清琂揽住她,将她头靠在自己肩膀,手掌轻轻抚着她脊背。
“我一直在。”
心头的酸胀感逐渐将她包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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