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短暂的死寂无声,更是让人格外的恐惧。
然而现在,母亲重新将他给抱了起来,用和平日并无区别的力道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当随侍在外的仆从再度看到怀抱王子的王妃时,也觉对方的脸色依然平静从容,哪里看得出弑杀了赞普的情况。
但王妃陪嫁来逻些城的近侍却很快从王妃这里得到了一条并不寻常的命令。
“马上回谢乡通知我的父亲,让他在接到消息后的三日内赶到我的面前。带着他的精兵一起!”
没庐氏坐镇卫藏四如的其中一部,若无赞普诏令,等闲情况下绝不能前来王都所在之地,就像此前钦陵赞卓出征之前,王妃心中不安,也是自己回去的谢乡。
可现在……
“马上去,别让我说第二次!”赤玛伦神情一冷。
侍从哪里还敢多问,知道自己此时最该做的就是前去传讯,便匆匆奔出了门。
他至多便是在匆匆走下布达拉宫的阶梯之时,心中想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王妃虽然早年间就气派不小,但方才的号令果断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像是……像是当年的吐蕃大相。
在这份特殊的号令面前,赤玛伦的父亲何敢有所耽搁,匆匆将职务暂时交给了心腹,只用了两日的时间便赶到了逻些城。
他虽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要来此,但按照他的猜测,今日大约并非赤玛伦有事要寻他,而是赞普对他有事相商,讨论这边境戍防之事是否该当在今年做出调整。
所以在见到接见他的人只有女儿时,他还有些意外。“我来时听说赞普这两日又病了?难道是从外头送来的军报有什么不妥?”
既是这等父女相见的场合,倒也犯不着过于严肃。
他也总算能在这紧急赶路之后稍稍休息一会儿,顺势揉了揉还有些困意昏沉的脑袋。
随即就听赤玛伦回道:“他不是病了,是死了。”
她回话得简短,却不啻将一道惊雷,直接砸在了她父亲的面前,惊得他哪里还敢有一点困倦,当场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赤玛伦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没在和你开玩笑,赞普他确实死了。若非如此,我何必着急将您找到这里来。”
赤玛伦的父亲没庐·扎西德简直要被这句话给吓出个好歹来。
他怎么能不怀疑这是一句假话呢?
赞普的身体虽弱,也因彼时唐军的入侵吐了一回血,但也没到猝然就死的地步。
赤玛伦过分冷静的表现,也完全不像是个死了丈夫的赞蒙该有的样子。
偏偏她已继续说了下去:“他都死了好几天了,若非我先对外传出他患病卧床的消息,只怕这逻些城早就乱了。也所幸还有坌达延协助我把控局面,才等得到父亲带人抵达此地。”
没庐扎西德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骇之色。
若是他并未看错的话,当赤玛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止没有恐惧,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一抹笑意。
再听她那有条不紊的处理手段,也便更让人多出了几分困惑。
“父亲应该还记得坌达延的吧?”赤玛伦抬眸问道,“当年赞普前来谢乡娶我为赞蒙,坌达延携家中金银为赞普贺喜,因此得到了官职敕封。算起来他能在逻些城任职,还与我分不开关系,若要掌握一批忠诚之人,助力于我儿赤都坐上赞普位置,他倒是个可用的良才。”
“我当然记得他。但我想现在应该不是讨论他的时候!”扎西德快步走到了赤玛伦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发问,“赞普过世之前没有留下遗诏?”
芒松芒赞只要不是死于完全突发的恶疾,或者死在战场上,都该当有机会留下遗诏,确立辅政大臣才对,根本不必让赤玛伦有这等表现。
那么现在的情况应当确实有些不妙。
但扎西德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忽然听到女儿回道:“他怎么有时间留下遗诏呢?他这个人都是被我杀的。”
扎西德大惊失色。
要不是担心隔墙有耳,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真想厉声发问,赤玛伦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忽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举动。
可还没等他将话问出来,赤玛伦就已抢先开了口:“您不必问问我到底在想什么,若是您想要让没庐氏的地位压过琛氏、蔡邦氏、那囊氏,甚至是凌驾于论族之上,真正执掌政务大权,您现在该做的,就是看看到底能拿出多少兵力支持,让这个赞普交替安然度过。”
这话真是击中了要害。
扎西德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必须承认,他面前的这个女儿已让人感到无比的陌生。多年前刚刚出嫁时候,她还是张扬明媚的少女,现在却已通身上位者的气度,甚至在说出这等国之要事的时候,还能有一番常人难有的冷静。
好在,她还是将自己的利益和他们没庐氏捆绑在一起,在这等危机和挑战面前,她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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