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楠只记得那年的雨下了很长时间,潮湿的天气从北方顺着延绵不绝的山脉一路向南,沿着她的17岁穿过幽深的隧道回到故乡。
她带着那把伞回家后高烧了一场,故乡也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雨,整夜整夜。
一座城市要与人建立一种联系何其困难?她过去对燕城有太多执着的依偎,凭借着作文杂志上的大学宣传海报,她在味道发苦的中学生涯里无数次用自己乏善可陈的个人见识去塑造一座乌托邦式的远方。
辛楠以为,自己第一次到燕城,一定会是脚跟落在燕大的人行道,踏过满是银杏古都的秋,在大片大片的黄与红中,安然自得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想象中北平的秋只是在想象中,她第一次和燕城交手,只留下了手心湿热的水汽,以及那人衣领上不知名字的木质香调,日复一日地将她从堆满试卷的梦境中唤醒。
她还沉溺在灰蓝色的幻觉里,迷惘中随着雾蒙蒙的灯光去寻找一座海边的信号塔。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总是会用力咀嚼有关燕城的回忆,站在地铁站眼见列车闪灯进站,猛烈冲撞她想要的未来。
……
“辛楠,辛楠!”
同事一声把她从记忆里拖拽出来。
“怎么了?”她茫然。
“螺蛳粉!”同事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声音,“螺狮粉来了!”
侧身,抬头,在书店煦暖的灯光下,她看见了他,就像当年她在燕城的街道侧身看见他的车灯信号一样,恍若隔世。
那是她的信号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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