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看,果然是个小孩儿,正睁着葡萄似的的水灵眼睛望着自己,那鼻子和脸颊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卡在这儿多久了。
原本那狗洞过一个小孩儿不难,只是现在积了厚雪,才叫这小孩儿卡住了。沈祁安费了力气把他给拉了出来,见他衣服前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又把自己的裘皮大氅脱了给他披上。
“谢谢!”小孩儿礼数倒是周全,对着沈祁安作揖行礼。
“你这么小,为什么不学好?偏要学那歹贼钻人院子偷东西?”沈祁安把手抱在胸前,鄙夷地瞧着人。
“我不是贼!”那小孩儿被人误会气急了,声音大了些,意识到之后,他害怕地朝四周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我是从里面逃出来的,我要去驿站找我外祖母。”
又一个逃家的,没想到遇上同病相怜的人了!沈祁安顿时对这个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不点儿充满好感。
“倒是你,大晚上在街上乱晃,是想作恶吗?看你这么大了,也该,明事理了,读书先生难道没教过你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举头三尺有神明,睁着眼睛看着你呢!不许做坏事!”小孩儿年纪虽小嘴上却不饶人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沈祁安吓他:“我才不是坏人!我要是坏人,看你生得这么好看早把你扛起来买到东巷子牙婆手里!”
没有一个人小时候不害怕人贩子的,这小孩儿当然也不例外,听到牙婆二字还哆嗦了一下。
沈祁安满意地安慰道:“别怕别怕,不卖你。我不是贼,和你一样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小孩儿听了这话,瞪大眼睛,心疼极了,问道:“真的吗?也有人要害死你吗?”
“害死我到不至于,就是我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我冤枉死了。”
“打你哪里了?”
“后背,挨了一顿家法,还要罚我跪祠堂,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那你和我一起去驿站吧。我和外祖母说一声,她一定会收留你的。”小孩儿拉住他的手,仰着脸,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沈祁安不好拒绝,反正他现在也不想回去,父亲打他下了狠手,那后背不用看必是血肉模糊。大概父亲也不想要他这个孩子吧,索性现在就一走了之。天高水阔,难不成还没有他沈二的一席之地吗?大不了就和这小屁孩儿一起做生意去,沈祁安任由小孩儿牵着手往驿站走去。
“我们俩以后一起读书,上学堂,然后做生意赚大钱好不好?”
“为什么?”沈祁安倒是好奇了,这小孩儿说起读书,他以为要发奋图强入仕做官让瞧不起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却说要去做生意。
“我发现人人在乎的都是金银,我将继母收起来的一匣子的元宝丢进井里,她急得饭都吃不下去,人瘦了一圈。哈哈哈哈乐死我了。”
本来还在笑的小孩儿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沈祁安低头看他,他沮丧地小声说:“我就是没有银子问那些小厮买吃的,才一直饿肚子。环姐姐就有,但是她钱也不多,每次只能送些干馍馍给我吃。”
这小孩儿经常挨饿吗?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瘦弱。沈祁安正担心着呢,小孩儿又晃了晃他的手。
“书上说以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1]经商最赚钱了,你别不信我!”
这小孩儿小小年纪书倒是读了真不少,只是怎的一副财迷样儿。
“我信,我信,我以后就做生意赚钱行了吧。”
小孩儿看他一脸敷衍,就知道对牛弹琴。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欲理他。
快到驿站时,身后有人举着火,拦住他们。
为首的那个人连忙脱了自己的裘皮披风盖在沈祁安身上。
“二哥儿,你让我好找。”说话的人名叫书柏,是沈榷的近侍。幸亏下了雪,发现沈祁安不见了,他便急忙顺着脚印找了过来。
“大哥儿一醒过来,大人就去问了大哥儿事情缘由,才知是错怪你了。他去宗祠寻你,发现你不见了,急得让我赶紧出来找。”
“真的吗?”沈祁安有些不信,父亲怎么会在意他。
“当然!要不是夫人拦着,大人必定会亲自来接你回去!二哥儿也知道大哥儿身体弱,离不开人,夫人不让大人出来。二哥儿快随我回去吧,别叫大人再操劳担心了。”
“你父亲还在家等你呢,你回家去吧。前面就是驿站,我自己过去就行!”小孩儿也识趣地松开了沈祁安的手。
沈祁安看着那小孩儿,书柏带着的火把,此时倒是把小孩儿照的清清楚楚。之前天太黑看了个迷迷糊糊,只觉得他模样轮廓好看,现在看清了,那双眼睛又透彻又明亮,当真是漂亮极了,到底是谁舍得饿他肚子啊。
“回去吧。”小孩儿还在劝沈祁安。
沈祁安只是赌气离了家,也不是真心相与沈家割席,于是便准备跟着书柏回去了。
“好吧,那我回家了。”
“行。”小孩儿点点头,又郑重地说:“谢谢你救我!天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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