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晨还小的时候,凌秦将孟晨安排在了另一个房间里,可是孟晨身子弱,一到冬天就格外容易发烧、只要凌秦在家,凌秦就会一夜一夜守着对方,端水喂药全都亲力亲为,这种时候孟晨房间里的床就会显得不够大,凌秦就会把孟晨抱回自己的房间里,在孟晨浑身发冷的时候用自己的身躯帮孟晨取暖。一来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孟晨呆在凌秦房间的日子越来越多,加上近些年战事频繁,凌秦回家的时间极少,凌秦就让孟晨住在他的房间里,这样生活上会方便许多。
孟晨轻车熟路回到了房间里,脱掉丧服躺回了床上,这回凌秦八个月没回家,孟晨盼着盼着,只盼到了凌秦被运回来的遗体。他用绣着鸳鸯的锦缎棉被裹着自己,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凌秦重武,孟晨却爱看书,凌秦二话不说定了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一股脑地将孟晨喜欢看的书全都买了回来,也请了私塾先生来教孟晨和自家小弟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连外文都没落下,孟晨写了一整本的情诗原本想等着凌秦回来读给对方听,现在似乎没有机会了……他想着想着,摸了摸被子上的刺绣,这也是他一针一线绣好的,而此时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先生……”孟晨倒了下去,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瘦弱的身体,他吸了吸鼻子,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我终于二十岁了,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呢……”
他合着眼,没注意到电灯忽然闪了闪,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孟晨带着悲痛的心情小睡了片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他下床接了水洗干净脸,又将身体擦拭了一番,他从衣橱里取出了一条纯白的旗袍,将它穿在了丧服里边——这是凌秦上一次回家时给孟晨带来的礼物,孟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好在丧服一遮也看不出什么。
他坐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脸色确实糟糕透顶,只好拿出从未使用过的脂膏给自己的脸颊和嘴唇增加了几分血色。
“唉……”孟晨轻轻叹息一声,他的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七年来说不会碰他分毫,就真的不曾有任何孟浪的举动,孟晨好不容易等到对方能兑现承诺的时候,他为此还做了不少准备,没成想最后却是一场空。
“要是您还在我身边就好了,是人是鬼都无所谓……”孟晨自言自语着站了起来,他头一晕,差点又跌了回去,好在反应快扶了一下梳妆台这才稳住身形,他撑着缓了缓,等脑袋不晕了才走了出去。
他离开走廊没多久,凌秦屋里的灯就开始剧烈闪动,不多时“啪”地一声,彻底暗了下来。
孟晨慢慢走到灵堂,此时这里剩下的人不算太多,大家都一声不吭,气氛沉闷得很。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的凌家三少,对对方说:“带着他们回去吧,稍微睡一会儿。”
凌家三少没同意,他看了看孟晨的脸,总觉得对方有点不一样,却又不知道哪里变了,表情纠结得很。
“回去吧,我想和先生单独待一会儿。”孟晨见对方不肯挪窝,这才说了实话。
凌家三少很担心:“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我已经没了大哥,不能再失去弟弟了。”
“我不会的,”孟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
凌家三少反复和孟晨确认了许多次,见孟晨的神色并无异常,说话也很有逻辑,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表示自己早晨六点就会过来。
“如果守夜撑不住就睡一觉,”凌家三少垂下眼睑,“我哥那么疼你,一定不会介意。”
“我知道,先生心疼我,你也一样。”孟晨推了推对方,“我就跟先生说说话,说够了我就去睡觉。”
凌家三少点点头,体贴地帮着孟晨清了场,将所有在场的人都带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孟晨独自合上灵堂的大门,随后回到供桌前,为自己的伴侣续上了香。
他抬起头,望向凌秦那张全身的黑白遗像,上边的男人个子很高,表情倒是称得上爽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孟晨就好奇地站在相机那个大黑盒子的正后方,凌秦见他转来转去,原本严肃的人在这一刻笑了起来,正巧被相机捕捉到了。
这张照片原本只是试水,后来还拍了凌秦和孟晨的合照,还有一家老小的大合照,谁也没想到这张难得的单人照却在一年后变成了凌秦的遗照。
“先生……”孟晨越过供桌,缓缓走到黑棺材边上,他站着看了一会儿,终于是跪坐下去,脸颊贴上了棺木的边缘,他的睫毛抖了抖,泪水就这么簌簌落到了大腿上,他哑声道,“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灵堂内安静极了,孟晨兀自哭泣许久,直到眼睛发疼都无法止住泪水。
他先天就有不足,还在襁褓里就被亲生父母扔到了孟宅的大门口,那天还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要不是孟家大哥在清晨时回到家把孟晨捡了回来,孟晨怕是要直接变成小小的冰坨子。孟家大哥把孟晨捡回来之后就发现这孩子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嘴唇也经常发紫,估计心脏也有点毛病,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孟家大哥带着孟晨辗转看过不少名医,孟晨有记忆以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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