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体谅锦夫人掌家不易,为支持锦夫人的决策,往后听竹楼的花销便不由府中出了。”
丫鬟悄悄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五菜一汤,比夫人的丰富些许。
这些菜若放在寻常百姓家自是丰盛,可这是公府,未免过于寒酸。
“她什么意思?嫌公府膳食简陋委屈她了?”周靖棠沉了脸,很是难堪。
他戍关时,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肉,有时粮食短缺补给没到,饿肚子也有过,如此贫苦的日子他过了六年。
她这才几日功夫,便受不了?
未免也太娇气了些!
好心情一扫而空,周靖棠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面色红白交错恼羞成怒。
丫鬟见势不对,赶忙找补道:“公爷误会了,夫人自小身子孱弱,有诸多忌口,不想锦夫人为她费神才做此决定。”
“哼,她爱如何便如何,往后不必再来禀报。”周靖棠怒摔银筷,恼怒到了极点。
丫鬟不敢再触霉头,行礼后匆匆告退。
叶夭夭命人拿来新的筷子,一边安抚受惊的清河一边道:“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她身娇体弱,明日我就吩咐厨房按她的喜好单独给她做膳食。”
“不必管她,往后都不必管。”周靖棠颜面受挫,对谢斓清的好感一扫而空。
叶夭夭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再开口。
丫鬟面色戚戚的回到听竹楼,谢斓清打眼一瞧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公爷好不容易同夫人亲近了些,如此一来怕是……”讲述完始末,丫鬟一脸担忧。
谢斓清抿唇,心底十分通透:“若要以委屈自个来换取微薄的垂爱,那这辈子怕是有受不完的委屈。”
“就是,夫人在公府受的委屈己经够多了。”知桦捏拳愤慨。
丫鬟细细一想,觉得她们说的对。
“如此也好,往后我们怎么舒服怎么过,不必再有顾虑。”谢斓清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飘散着淡淡腥气的鱼汤毫无胃口。
上京被澜江环绕,鱼产丰富,是以西道菜里有两道鱼。
可她不爱吃鱼,闻着鱼腥味儿便反胃。
有钱能使鬼推磨,翌日一早谢斓清便吃上了小厨房做的早饭。
牛肉饼,豆腐脑,酥油条,热牛乳,再配上几个爽口小菜,谢斓清吃的舒心畅意。
丫鬟知桦一众下人也跟着沾了光,个个吃的撑肠拄腹,引得府中其他下人艳羡不己。
如此过了几日,谢斓清晨间照例去同周老夫人和周母请安时,被留下用饭。
“吃吧,就我们娘几个,不必拘礼。”周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周母热络的给谢斓清夹了一只包子:“快趁热吃。”
谢斓清推脱不过,只能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吃。
三代主母,一粥一包子配两道小菜,半边桌子都没放满,谢斓清想夹菜却不知夹什么好。
“怎么了?可是吃不习惯?”周老夫人关怀的问。
谢斓清明白老夫人是故意的。
“不怪舒儿,珍馐美肴吃惯了,我也有些不适应。”说到此处周母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望着谢斓清道:“听闻你从外请了个厨娘,不知厨艺如何?”
周老夫人放下勺子,也望向谢斓清。
按常理讲,谢斓清该请她们一同品尝,她们赞其美味,谢斓清顺坡下驴每日给她们送上一份,以表孝意。
当然,不只早膳,还有午膳晚膳及茶点。凡是她谢斓清享用的一切,都该孝敬她们一份。
然谢斓清牵唇一笑,语带讥讽:“外头的厨娘哪比得上公府大厨,做的都是些粗劣江湖菜,入不得祖母母亲的口。”
什么入不得,是她舍不得吧!
周老夫人瞬间沉了脸,周母面色也僵了下来。
作为长辈,她们如此低声下气己是极限,她竟半点抬举也不识。
不欢而散回到听竹楼,丫鬟知道谢斓清没吃饱,吩咐小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鲜肉馄饨。
“钟姑娘的手艺真好。”空落的肚子被美食填满,谢斓清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见她心情不错,丫鬟提议:“方才奴婢瞧见园子里的芍药开了,夫人可要去走走?”
自从叶夭夭入了公府,谢斓清便深居简出,许久不曾逛过花园了。
听竹楼的景致再好,日日相对也看腻了。
谢斓清一听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吧,带上纸笔,咱们也去附庸附庸风雅。”
公府只有周靖棠一个男子,其他几房都分府别住,是以女眷逛园子没什么顾及。
寻了一处景色极佳的位置,摆好桌凳纸笔,谢斓清款款落座,提笔望着初开的芍药,有些犯难。
都说万事开头难,作画也一样。
蹙眉观察了许久,谢斓清终于落笔。
专注作画的谢斓清没有察觉,后方廊下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瞧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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