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说医院里的这些事。崔医师,这位是练护士长,在医院里很资深的了,很受尊重。”
练彩师笑着说:“黄医师太客气,我也有许多东西要向崔医师学习。”
崔银龙哼哈了两声,和练彩师打过了招呼,转身便走了出来,黄春甫和练彩师又说了两句,也出来了,带着他又继续认识其她护士,把食堂也看过了:“每天就在这里吃饭,方便得很。”
崔银龙点头表示知道。
这时候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腰间围着围裙,扎煞着两手走过来:“啊哟黄医师,啊哟崔医师,快坐下,刚煮的好茶,给你们沏一碗,今天午饭烧猪脚,我早上好容易抢到这几只肥肥的大猪蹄子。我刚才在街上一看到你们,就赶紧回来和阿彩说了,见过阿彩了吧?阿彩待人很好的吧?”
崔银龙微微一愣,低声问黄春甫:“师兄,阿彩是谁?”
“就是护士长啊,护士长名字叫练彩师。啊银龙,这位是鲁嬢嬢,主管厨房的,手艺好得很,对人也最是关照的,大家闲了都愿意到她这里来聊天。”
崔银龙一看,这可真行,又是护士长又是厨娘的,两边联成了一气。
转眼之间,崔银龙在华人医院就干了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一八六一年的四月,咸丰皇帝十一年。
这一天下班之后,崔银龙笑着对黄春甫说:“师兄,出去喝一杯?”
黄春甫看着他,点点头说:“好。”
医院附近的小酒馆里,两个人要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黄酒,一边喝酒一边闲谈,说了一会儿医院里的掌故,黄春甫仔细看了看崔银龙,说:“银龙啊,你来这里几十天了,觉得医院里面怎样?”
崔银龙深有感触地说:“师兄,从前我以为,我中华的岐黄之道已经是博大精深,然而如今来了华人医院,才发现另有一番天地。说不上天外有天吧,但洋人确实有她们的一套,我到现在一看到手术,还是直冒冷汗,洋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们这是解剖了多少尸体才练出来的?”
一听到他说解剖,黄春甫登时一皱眉,摆摆手道:“银龙,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倒胃口的事情。”
崔银龙一笑,也知道不太合适,一时却又收不住口,仍是又说了几句:“要说洋人真是邪性,我们中国的医术,对于人体并不是全不知道的,那些经脉啦穴位啦,都说得清清楚楚,未必比她们差,并不是一定要做那种事情。啊,师兄,这豆腐丝不错。”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黄春甫道:“银龙啊,有一件事我想劝一劝你,你可不要太介意。”
崔银龙笑道:“师兄都是为了我好,我哪里会多心?我再怎样糊涂,也不至于连好歹都不知道了,师兄有什么尽管说,小弟无不听从的。”
黄春甫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自从银龙你来到医院,吃苦耐劳,多有历练,医术进步很快,果然是后起之秀。”
这不是黄春甫用话术来套崔银龙,平心而论崔银龙确实不错,他来到医院正是腊月里,马上过年了,华人医院因为是洋人的医院,不太注重春节,不像圣诞节那样长的假期,不过是除夕到初三这四天,几位医师助手轮换着休息一下,至于正月十五那就更不用提了,起初自己还担心崔银龙不能习惯,不过崔银龙并未介意:“作医师的哪还能想着过节?患者生病可是不挑拣初一十五。”
一天不休他都没问题。
另外真是勤学苦练,工作的间隙,捧着一本医书就看,墨海书馆出版的,维萨留斯的《人体构造》,二百年前的书,现在看看也还行,不算过时。
总之黄春甫是感到很欣慰,崔银龙是一个很有天资的人,又如此刻苦,将来自然会有一番成就。
只不过……
“不过银龙啊,你对于护士的态度,尤其是练护士长,可是要留意啊,练护士长在这里许多年了的,很有威望,大家都很信任她的,你对于她,一定要尊重,虽然她是比你年纪略小些,然而‘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练护士长对医学很有心得,你对她说话,要客气些。”
崔银龙本来就知道一定是让人有点难受的话,黄师兄前面那一顿夸,就是为了后面的转折,“然而”,只不过自己没有想到,师兄要说的居然是这个。
崔银龙感觉非常意外,也很有些不服气,别的都罢了,练护士长资历老,别看年纪比自己小一点,然而人家进入医院的时间久,少不得就也是个前辈,这就好像《红楼梦》里,宝玉对着袭人晴雯,不好直接叫小名的,总得尊称一声“姐姐”,这是个江湖资格问题,都是老太太、太太身边的人,不能够随意对待,这一点从前疏忽了,自己是承认的。
不过说到“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崔银龙满心不能认可,再怎么“护士长护士长”,本身还不就是护士吗?只不过一群护士里她是头领,而护士这种职位,就是给医师打下手的,医师做出决定,护士负责执行,在手术台上给主刀医递器械,医师怎么说,护士就怎么做,护士最重要的素养,在自己看来就是认真和服从,并且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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