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规训下,总不至于走弯路。
暴怒的丽姐妄图想像小时候一样,拿炒勺敲醒从小机灵有余、却沉稳不足的弟弟。
“蒸菜馆、蒸菜馆,你当初说想用电蒸锅代替竹蒸笼好加快出菜速度,我是答应了;但你现在想拿这种东西当原料,还想用炒过的菜冒充蒸菜——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快钱面前,再深刻的亲情羁绊也只是障碍。
苦口婆心的丽姐等来的不是弟弟的迷途知返。
这一回,甚至连父母也不站在她那边。
“原本营业执照上的法人是丽姐的,谁想得到这小兔崽子居然用‘姐弟蒸菜馆’的店名注册了商标,还倒打一耙,逼着老店改了名。”
八卦中心的女生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替丽姐去给她弟弟狠狠来上两巴掌,“分家以后,他还嫌做得不够绝,后来居然还敢找房东加价恶意盘下店铺,硬生生把丽姐给逼走了!”
大爷附和道:“是咯,我们以前下楼就能吃到的家常菜馆子,现在非得骑上十几分钟的电动车才能赶过来。我要是有这种弟弟,非得打死他不可!”
“好了,大家吃好喝好,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八卦中心伸进来一只不怎么白净、满是油溅印子的胳膊,那手中还端着盘切得齐整的腊味合蒸,“请你们吃,这一批刚腊好的。”
大爷眼疾手快地挟了个从中劈开的腊鸭头,嘴里不忘念念有词:“丽妹坨你就是性子太软了,说了你就该去打官司!我儿子吃你家蒸菜馆长大的,还会收你这点律师费不成?”
“就是就是,你去吵架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别的不说,我们当老师的嗓门可大得很,看我到时候戴上小蜜蜂,骂不死这不要脸的……”
丽姐显然和这群老顾客熟稔得很,一时间群情激愤,也叫她有些动容。
只是她手上刚摸过辣椒,只能用汗津津的领口去抹眼角。
“我年年拿去年检的营业执照,抵不过人家一张以注册商标证书为证据提交的侵权申诉;打电话找来的电视台只认广告费不认人,一听说我不是店长,又给不起价格,全都跑得比兔子还快;评分平台上线不到半年,分数被水军生生刷到三点几分,评论里全是关于卫生和口味的假差评。”
后厨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丽姐,只好搬了张凳子,扶着人坐下。
丽姐显然是憋得狠了,一向坚强、从不抱怨的她难得落了泪:“我在网络上曝光他的这几个月以来,店里不知道收到了多少次关于消防、市场的投诉检查。如果不是你们支持,我和店里的几个老伙计,都不知道怎么把新店开起来……”
趁着众人安慰丽姐的功夫,三位已经买过单的“游客”悄悄从店里撤了出来。
“小何记者立大功呀!”
杨钰故作轻松地拉住何应悟的胳膊,把准备朝谈嘉山迎上去的他拦住,小幅度摇了摇头。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远远望着正站在垃圾桶旁边黑着脸打电话的谈嘉山,何应悟忧虑极了,“谈老师很爱干净的,你看他连旁边的的垃圾味都顾不上了……我好担心他。”
杨钰:“……”
在这临时组成的三人小队里,何应悟有时会觉得自己像是个累赘的附属品。
这也是他铆足了劲,希望在这次评审中多少发挥些作用的主要动力来源。
如果不是他用做狗仔时的职业敏锐度揪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并进一步申请进行复审,丽姐的新店与《炊金馔玉》的缘分可能就这么走到了头。
按照贡献度,这次评审的积分大头将会落在何应悟的头上,但他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
何应悟甚至有点委屈。
尽管杨钰表面和谈嘉山看起来并不对付,但她显然很清楚对方不高兴的原因。
与谈嘉山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的自己,反倒是成了个局外人。
不过何应悟也明白,自己对于谈嘉山的崇拜和敬佩从来都是单向的。
他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去要求对方向自己敞开心扉。
见何应悟闷闷不乐得甚至有些可怜的样子,杨钰忍不住透了个底:“其实也没啥……就是小谈吧,他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太好,所以遇到类似的情况总是忍不住上去帮衬帮衬。但每次碰到这种事儿他心情都不太好,说话也冲,我是不想你触他霉头,所以建议你避一避。”
杨钰在路边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实在扛不住湘省冬夜的湿冷,干脆抬手拦了辆车。
但临上车前,杨钰还是转头问了一嘴:“他这通电话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结束不了的,你确定不先和我一起回去?”
何应悟摇摇头,把脖子缩进羽绒服里,呼出一大口水汽:“杨姐你先回吧,我等等他。”
“嗯,定位我发给你了,有空的话你带几个同行和媒体朋友去店里坐坐,车马费我来结。”
“谢了。”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谈嘉山这才留意到周边环境的脏乱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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