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一些,这身子撑不了几天,就要臭了、烂了。
还阳之术,纵然厉害,可以驱除阴煞死气,让我不惧日头暴晒。
但沾不得佛门降魔之力、道门镇邪之法,极为容易损伤鼎炉。”
阴影在墙壁上晃动,不无惋惜道:
“拢共只炼了十三座鼎炉,三具最上乘的,五具中乘,五具下乘。
若能再多一些,交织成罗网,何愁大计不成。”
蓝弘声音嘶哑道:
“我这身子只是下乘货色,运气好,跟着老蓝入了余家庄,蛰伏个几年,反而做大了,搭上孟长河的那条线。”
冷风从窗外吹来,灯火摇曳,阴影缩了一缩道:
“总之,你且再耐心等上几天。
对了,那纪九郎学过佛门武功,他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蓝弘轻蔑笑道:
“区区通脉二境,懂得什么?
换做我肉身尚在的时候,一根手指头就按死他了。
放心,这人得罪凉国公杨洪,迟早要死。”
阴影闻言不再说话,攀附墙面,游走蠕动。
驭风也似,飘然闪出窗户。
“呵呵,长生诀?狗屁长生!
一味不死药,死了十万人,方才成就!”
蓝弘努力忍耐着那种奇痒无比的痛苦,省得把面皮抓烂。
被长生诀练出来的鼎炉,一旦受损就会影响心神。
原本无知无觉的身子,逐渐会产生各种感受。
饥、渴、冷、热、怒、忧……诸般难忍之处,全部袭来。
让人如坠冥府炼狱。
“长生不死,分明才是最大的折磨。”
蓝弘两眼通红,咬紧牙关,试图忘掉肉身腐坏带来的五感刺激。
他恨不得撕烂全身,把自己生吞活剥,来消解这种苦痛。
一刻钟过去,正当蓝弘好受了些,忽然有人敲门,紧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蓝百户,楼下有一位北镇抚司的云鹰缇骑,自称是你的手足挚友,想要见你。”
九假一真,我全都要
“手足?挚友?”
蓝弘衣袖挥动,卷起气流收拾残局。
狼藉的鸡骨、血肉,统统都被桌布包裹,丢弃于床下。
他在北镇抚司从不与人过多交际,本色扮演眼高于顶的傲慢之人。
何来挚友?何来手足?
“不见!”
蓝弘皱眉喝道。
“本大人运功疗伤,再来打扰,扒了你的皮!”
鼎炉受损之后,蓝弘本尊心神受到影响。
变得易怒、易惊,时不时就生出暴戾杀心。
若非极力克制,这座狮子楼内的食客都要被他屠个干干净净。
“还好我懂得收摄杂念,不为其所控。
此法难以长久,再这样下去,连自己的心神都会被污染。”
蓝弘眯起眼睛,几次飞快地吐纳呼吸,惨白面色倏然退去,变得精神饱满。
浑身萦绕阴沉沉的阴煞死气,也随之消散一空。
仍旧是那个英武的北衙百户!
“那人、那人说他姓纪……”
门外小厮吓得结巴道。
“纪?纪渊?”
蓝弘听得一怔,眉毛一扬。
刚沉下去的杀心,复又腾地升起。
纪九郎他来做什么?
北衙落了本大人的面子,还好意思自称是我的手足挚友?
想耀武扬威?还是居心叵测?
一连串的疑惑闪过心头,蓝弘眸光忽闪,轻声到:
“带他过来。”
门外小厮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了。
不过片刻,纪渊便推门而入,大马金刀坐在外厅的椅子上。
他眉宇沉静一言不发,眸光冷厉直勾勾望向那身赤色飞鱼服。
两人隔着一道珠帘,互相对视。
屋内寂默,针声落地可闻,显得古怪无比。
蓝弘被盯着有些发瘆,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纪九郎,你到狮子楼来寻……”
却不料被纪渊直接打断:
“蓝百户,你事已经发了,可想好退路?”
什么事?
什么退路?
这人得了失心疯不成?
蓝弘感觉莫名其妙,脑袋接连蹦出三个问号。
他看向纪渊,只见其人靠在座椅上,轻轻敲打扶手。
俨然是胸有成竹,自信十足的胜者姿态。
什么情况?
怎么好像拿捏住我把柄的样子?
蓝弘杂念浮动,眼睑低垂,故意透出几分怒意:
“你要喝醉了,别来我这里撒酒疯!
纪九郎,官衙的那笔账,咱们还没……”
纪渊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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