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说董敬瑭是一头恶虎,那么梁种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豺!
这两人凭借各自的手段,就此成为郭铉的左膀右臂。
“董将军,听说你前些日子搜山剿匪,斩杀七八十余凶悍响马,割了首级?”
面色红润,瞧不出半点病态的昂藏老者忽然问道。
这位年过八旬的定扬侯,其人久经沙场。
身子骨明明极为硬朗,却好像有些格外畏寒。
外面披着全无杂色的千金裘衣,大案上摆放龟鹤延年铜炉烘烤双手。
就连座下所铺垫的,都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白虎皮!
“此前收到官府呈递文书,大凌河附近群山有一窝响马作乱。
末将新近炼成一面兵家法器风雷鼓,正好拿他们作血祭!”
董敬瑭身材雄健,双目如星,俨然有股子凛冽之气,像极了评书话本里头的骁勇悍将。
“好!开春之初就立下功劳,本侯果然没看错你!
等过些时日,京中兵部主持议会,本侯为你上书讨赏!
从武庙求一枚‘百战大丹’,此物蕴含道则,
能令你凝练真罡,开辟气海的把握,增加五成左右。”
定扬侯郭铉似是极为开怀,开口保证道。
“谢过侯爷!末将感激不尽!”
董敬瑭心下火热,他早早就换血九次铸体大成。
开始蜕变内息,凝练真罡。
只不过开辟气海,需要感悟天地道则。
这一步并不太好走,极为耗费心神,始终难以有所精进。
倘若得到兵家武庙赐下的“百战大丹”,炼化其中蕴含的兵势、军法。
开辟气海,必定是手到擒来!
定扬侯郭铉耷拉的眼皮轻轻抬起,又望向心不在焉的梁种,笑着问道:
“梁先生,似乎有些愁眉不展,不知烦恼何事?”
弥勒佛也似的梁种也不遮掩,扫过军帐落座的诸多边将,沉声道:
“在下所烦的是,北镇抚司派来一位巡狩辽东的千户,恐怕生出事端;
所恼的是,朝廷对于我等边关武将怀有戒心,
不晓得咱们世代镇守白山黑水,喝的是冷冽寒风,吃的是冰块雪粉。
一腔报国的热忱,就像这兽金炭,瞬间便被浇灭了。”
他随后将酒杯一洒,离得近的铜盆顷刻嗤嗤作响,再无半点火光热力。
“梁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
传出去,影响军中士气。”
定扬侯郭铉眼皮一动不动,嘴上语气却是严厉。
“是在下冒昧了。”
梁种两颊肥肉抖动,呵呵说道。
“当然了,你也是心忧贺兰关,心忧辽东局势。”
定扬侯郭铉收起烤火的双手,将其拢在袖内。
好似闲聊,声音淡淡道:
“那个千户来头很了不得!据说深得东宫的器重,就连国公爷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前阵子更有惊天的消息,称他在大名府张弓射杀灭圣盟的天运子!
换血三重天的小蝼蚁,敢对大宗师张牙舞爪,后生可畏啊!
如今登顶榜首,把刀王庄的少主都压下去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样的人物就是大蛟大蟒。
巡狩辽东等同走水入江,不掀起一番风浪,岂能轻易罢休?!
咱们确实要做些打算,免得坏了边关的大事。
梁先生,你怎么看?”
先礼后兵,会猎靖州,阎王帖上有其名
弥勒佛似的八字胡幕僚,眼珠滴溜溜转动几下,嘿然笑道:
“无外乎是,先礼后兵四个字。”
他满腹的阴谋,鬼蜮的心思,当然懂得揣摩自家侯爷话中深意。
今日郭铉来这贺兰关、坐镇中军大帐,究竟为的是什么?
绝非论功行赏,检阅卫军!
须知道,辽东四侯八将扎根白山黑水,已有六十年之久!
昭云侯年长兴故去不久,如今年侯府全靠一个上门入赘的申屠元苦苦支撑。
那些跋扈的旧部多半不怎么服气,俨然没把外姓放在眼里。
这两年闹得乌烟瘴气,眼看是要树倒猢狲散。
其余两位军侯皆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夹在辽东与朝廷之间,谁也不敢得罪,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而八大骁将,有四人属于贺兰关。
可以说,于今的白山黑水,实则就是端坐上首的定扬侯,他金口决断的一言堂!
倘若那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当真想做个体察民情的青天大老爷。
那么关乎辽东这烂摊子底下的腌臜事,以及见不得光的脏臭活计,该怎么办?
许多胆大包天的阴私勾当,一旦被人掀开。
哪怕定扬侯府中供有丹书铁券,必然也难逃一个族灭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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