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勇不想在市场上与人争吵,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气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好半天没说话。旁边卖棉手套的大哥,瞧邵勇情绪不高,主动跟邵勇搭讪:“兄弟!你看这小半天,我和你都没生意。要不这样,我拿手套换你草鞋,也算都开个张。你看好不好?”邵勇觉得大哥主意不错,满口答应:“行啊!那我们咋个换法?”“我一双手套,这是棉的,换你大中小三双草鞋,咋样?”邵勇略一沉吟,思虑了下:这个换法,自己不占便宜,可也没吃多少亏。草鞋卖得不好,关键是没有宣传渠道。如果能绑定宣传,自己非但不亏,也许可能还赚了!想到这儿,邵勇笑道:“哥,就照你说的办!但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大哥感到诧异。“要是人问起从哪买的,帮我宣传宣传。我也不让你吃亏,只要是照你来的,我都给打八折。要是从我这买的,比别人卖的贵,我赔一双鞋。”邵勇推销自己的买卖经。“嗨!这算啥问题!”中年男子觉得邵勇人不大,倒挺血性,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端详邵勇。虽说是生意场上的生瓜,却与众不同,说话办事非同寻常。卖鸡蛋的大爷也是满脸惊诧,买卖这么个做法,还能挣着钱?用这法子拉回头客,可一人一双脚,买了一双草鞋,谁还会买第二双?这不是扯淡吗?扯着闲话,时间过得快,眨眼到了下班时间。人潮从机关、工厂、学校涌出来,塞满了这条不算宽的街道。邵勇的生意渐有起色,磨身功夫,第一批草鞋售空。亢奋之下,邵勇将整麻袋草鞋搬到马路边,刚剥粽子似地剥开麻袋,亮出里面白森森的草鞋,就见市场东头起了人浪。人浪如潮,顺着马路向邵勇这边冲刷过来。买卖人见了,瞬间如惊弓之鸟,抓起摆在地摊上的东西就跑。邵勇还不知咋回事,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向东望。卖鸡蛋的大爷拎起篮子,可嗓子冲邵勇喊:“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跑!等着草鞋被没收啊?!”邵勇有点懵,回头时,已不见了大爷的踪影。感觉到危险,邵勇扛起麻袋一溜烟跑进胡同,与文明汇合,跟着人流向棚户区里逃。文明蒙三诈四,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迭声向邵勇追问:“哥!哥!这是唱哪一出?到底跑啥啊?”邵勇也不知道大家为啥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跑在身边的大嫂白了文明一眼,气呼呼地抢白:“还跑啥?你以为大伙是喝酱油耍酒疯——咸(闲)的啊!不怕被红胳膊箍抓住,你留在这儿,等着吧!”“红胳膊箍在哪呢?俺咋没见着影呢?”文明不死心,心里纳着闷。“你真愣!看着了,跑还来得及吗?”大嫂没好气地抢白。两次被素不相识的同一个人怼,文明十分憋气。要不是急着跑路,他一定停下来好好跟大嫂理论,可刹不下车啊!身子和担子被后面的人裹挟着,只能跟着往前跑。怕和邵勇失散,他踉踉跄跄,跟头把式跟上,可还是跟丢了。文明心里更加慌乱。跑散前,隐约记得邵勇拐进了前面的胡同。文明挑着担子刚转进胡同口,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拽到墙边。文明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以为是中了红胳膊箍的埋伏,仔细一瞧,却惊喜喊了一声:“翟老师!”“不要说话,跟我走!”真是巧,来人正是搬进城里的翟老师。“俺得找我哥邵勇!”文明来了倔劲。翟老师愣是没拽动。“邵勇已经安全啦!”听翟老师 么说,文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翟老师在前,文明在后,顺着胡同,三步二步,俩人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小院。翟老师推开院门,放文明进来,随手把院门带上,引着文明到一处偏厦。厦子里摆放着一幅挑子。文明一搭眼,认出正是邵勇的那幅。文明摞下挑子,随翟老师赶往正房。
正房二间,红砖盖着水泥瓦。木门木窗,蓝油漆已经斑驳,镶着玻璃。进门是厨房,北边隔出一间小屋。里面是大屋,卧室间作客厅。文明随翟老师进来。邵勇坐在凳子上,跟乔老师和翟倩兮正有说有笑的聊天。文明赶紧热情地跟乔老师和倩兮打招呼。几个月不见,非但没生疏,反而更显亲热。乔老师给文明搬了把凳子,倒了杯水,关切地询问:“看我,见着你俩就亲。净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儿。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乔老师,您别忙活了,我们哥俩吃过啦!”邵勇赶忙阻拦。“见外了不是!你们中午吃过了,我还相信。陪你翟老师唠嗑,倩兮帮妈做饭去。不吃完晚饭,谁也不准走!”乔老师佯装生气,拉着倩兮去了外间厨房。焖了锅米饭,炒了盘花生,煎了盘鸡蛋,切了个肘子,配着一个素炒土豆丝,烫了壶烧酒。不大会儿,四个菜齐了。放桌子,拿碗筷,团团围坐。邵勇给翟老师、乔老师、文明和自己各倒了一盅。给倩兮倒。倩兮还在念书,死活不肯。邵勇见好就收,目的就是逗大家哈哈一笑,搞活气氛。乔老师看着邵勇和文明,笑吟吟地开口:“你翟老师了解我,平时我从不沾酒,今儿你们来了,我就破个例,喝上这一盅。我先搞个过儿,就陪这一盅啊!”“我们也喝这一盅!”邵勇接过乔老师话头。“你们是男孩子,可以多喝一点儿!”说完,乔老师双目带笑,瞧着自家老头子。翟老师会意,端起酒盅:“无酒不成席!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咱也是菜薄酒不薄,管够!”感慨万分,“我们一家在南大洋这些年啊,没少得到乡亲们照应,想起来啊,这心里热乎乎的!”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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