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砍刀、通条、刮板,一应俱全……可屠户老张出门子了,没在家。柱子没杀过猪,两个小伙子倒是胆大,想杀回试试,叫柱子拦下,“抓猪费了半天劲,得紧着时间快弄,耽搁久了可不行。”“我就不信,没有他张屠户,咱还要吃带毛猪不成?”邵勇对柱子说,“把大拿叫来!他不是号称,上磨,下种,犁地,打场,杀鸡,宰鹅……除了生孩子,没有他不会的吗?”柱子点手叫过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你去把大拿找来,就说邵厂长叫他,让他刹得扔过来!”眨眼工夫,贾大拿从轧钢车间小跑着过来。贾大拿最近跟齐天东学了真本事,性情沉稳了许多,见到邵勇,搔着后脑勺,“厂长叫我啥事?”“想吃肉不?”邵勇笑着,指了指矮脚桌上的大黑猪。看着大黑猪,贾大拿不仅明白了,而且顿时来了精神。如果说摆弄钢铁,他在八大金刚面前是班门弄斧,关帝庙前耍大刀,可他看出来,杀猪屠狗,这帮城里人不会。“想啊!只要有家什,别说宰头猪,你让我宰头像,都没问题!”“少贫!赶紧换身衣裳,把猪杀了。我们可都等着下午一点吃血肠呢!”邵勇交代贾大拿,抓紧时间杀猪。换什么换啊,本来穿着工作服,整天跟机器打交道,衣服干净不到哪去。虽说齐天东抓得严,要求着装整洁,可工人们都是赤脚大仙出身,满头高粱花子,讲究,能讲究哪去?他要过胶皮围裙穿戴上,掂量掂里杀猪刀,吩咐择菜的妇女,拿一只大号的血盆,撅了一根高粱秆当揽子,准备杀猪。听说贾大拿杀猪,八大金刚中的七大金刚和众人一起上前围观。王雅芳胆子小,见不得这个。趁众人不注意,她躲到人群后。贾大拿单膝顶压着猪头,左手两根指头插进猪鼻孔里,右手持刀,在猪脖子上比划了一番。大黑猪叫声凄厉,众人嘻嘻哈哈围着,看贾大拿表演。独王雅芳皱着眉,转身回了办公室。她的姥姥信佛,最忌讳杀生。她的妈妈也沿袭着这份执念,直接影响到她。可她不想因为自己,坏了大家的情绪,选择默默离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黑猪叫得凄惨,血淌进盆里,却不是想象中的喷射状,而且,血量也不大。贾大拿心里画糊,却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又鼓捣了一阵,大黑猪没了声息,贾大拿收了膝,用刀挑了捆住猪蹄的麻绳,抓住一只后蹄,割了一刀。趁贾大拿回身取通条。大黑猪突然从矮脚桌上翻身站起。在众人惊愕中,踩翻了矮脚桌,跌在地下,挣扎爬起,冲向人群。怕沾身上血,众人纷纷闪避。是成精?还是诈死?众人向贾大拿起哄。邵勇看大黑猪带伤跑了,赶紧组织人围捕。大黑猪重又被捉,凄惨地叫着,被抬上矮脚桌。邵勇察看了血盆中的血量与血色,冲一脸尴尬的贾大拿道:“猪大,位置没找准,没捅着心脏。这回你往上挑,狠一点!”贾大拿的脸红到了脖根,又如法杀了一回,总算把大黑猪杀死。通条上身,气管子打圆,抬上大灶,吊在架子上,泼热水,刮毛。房梁上吊起,开膛破肚,取下水,排酸,割肉……贾大拿总算找回了场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上的棉袄,被汗水湿透了。肉香萦绕,邵普和黄所长带人前后脚上门,邵勇带着家有等人接着,到办公室闲话。下午一点准时开席。说年景,话友谊,道别情,大家实实在在地热闹了一把,至晚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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