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地落下。
眼见着止不住,甚至越擦一颗颗掉得越发凶猛,兰徵心中叹了口气,支起身子,伸出手试着把人拥进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轻声哄。
只是怀里的人不是小时候了,说的话也该成年。
所以他说,“小谢,别哭。我……我也爱你。”
被抱住的身子一下僵硬,也一下静谧。
因为刚刚一直在想,所以现在声音慢慢又柔和,像一汪不尽的摇篮曲。
“龙隐山第一眼,我看到的便是你。只有你。鲜活。蓬勃。还有像现在一样倔强。旺盛的生命。像一头小兽,嗷嗷叫着往前冲,直到不小心扑到我怀里。然后,那眼睛呀,一下就不会转了,黑不溜秋,全部都是我。”
兰徵想起来那时的初遇,笑了笑,把头埋在他颈侧的人感到轻微的震动,双手忍不住环住了这份震动,慢慢箍紧,也慢慢要融化在这温言絮语中,闷着的声音像是隔了十八层棉被,才传到兰徵耳朵里,“……然后呢。”
他也不知道他还想知道然后什么,但他想听,他想听兰徵的声音,兰徵的回忆,只有他、只和他的回忆。
“然后?我也一样……从来没有停歇过。到现在,一直都爱你。”
温温和和的话仿佛在诉说一件日常的平静语调,却一下掀起狂澜,少年不断塌陷,又不断垒起的堤防,终于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山间的妖精。诱人的幻境。漫天的桃花纷飞都比不过此刻的悸动。他其实一直想要,一直在想的,就是这句话。
证明他不是自作多情,证明他不是一厢情愿,证明他不是求而不得的一句话。
忍不住不断收紧的臂膀,仿佛要将人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忽然变得重的喘息,都透着一股溺水之人终于抓住浮木,但巨大恐慌仍未散去的执拗和笨拙。
兰徵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安慰,只是轻轻拍着因为有些大只而不能完全抱进怀里的人后背,声音无奈又缓和,“我……我说完了,小谢,你还在生气……”
“生气!”颈侧传来的声音腔调破碎,却能感到在拼命忍着,只是演技拙劣,“怎么不生气!全说多说错了!谁眼里都是你……我、我只让你说三个字!”
“唔……我爱你。”兰徵便顺着他,又说了一遍,忽然感到紧贴着的人一动不动,唯有咚咚、咚咚的声音,透过坚实的胸膛传到他的胸口,近乎震耳欲聋,听了半天,他提起一口气,呼出,“这样……这样对了么?”
“错、全错……话多、一直都……这么笨……”怀中人喃喃着,猛然抬起头,顺从最本能的指引,将自己微凉而颤抖的唇瓣,轻轻印上了柔软。
干净。纯澈。没有一点欺骗,没有一点逃避,一错不错,落在上面。
相拥着,紧贴着,就像风过,树叶碰树叶,而他们久一些。
对,错了。但他就是喜欢,错了的兰徵。错了的兰徵才会勾引他,错了的兰徵才会说爱他,才会抱他吻他。兰徵一错再错,才会让他这么无法自拔。
那一年埋下去的不是酒,因为变得醇香的不止酒。
谢妄觉得,浸在这香里,浸在这柔软,也不止一辈子。
那香那柔软主动地给予回应,他不知为何经过刚刚的一番话,再说那三字便轻松许多,就算一些东西或许会因此发生改变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一生都被在被固定。
所以就算这一刻木偶断了线,落在少年手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双眼睛里从来都只有他,以前从未有过,到现在从来没变,以后或许也不会变了。
不论一直以来牵引着他的是什么,是命运也好,是天道也罢。
此刻,兰徵觉得,不从命,但从心。
剑冢开启
那晚事后,依旧亢奋的谢妄摇着昏昏欲睡的兰徵,硬要他说跟那木头的故事,兰徵不想再让人不高兴,把身背过去,不愿意说。
但谢妄紧贴着他,扒拉满是牙印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还是不肯放过,“那木头到底怎么救你的?看起来修为还很高?”
“嗯。单单一魄都能有渡劫期往上的修为,主身可能都已经飞升,这可能是某位前辈当年意外落下的一魄,恰好在那附近,听到我的呼救被吸引来了。人家都不认识我,你别多想了,快休息。”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被什么合欢教拐走,就是那一次?”谢妄不依不挠。
“嗯……”兰徵疲倦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糊地应着。
谢妄不满,爬到侧躺着的人身上去,一整只压下,靠近兰徵耳朵,闷闷道,“那你不是被下药了吗,别人怎么救你……”
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个子这么高的人一下压到身上,兰徵差点都快喘不过气,浑身又很软绵,使不上力,只想化成一滩水溜走,他勉强挤出话,“别闹了小谢、快下去,这么大人了,很重……”
又没回他问题,谢妄极为不满,但还是翻到另一边去,和兰徵面对面躺着,额头抵着额头,戳闭着眼的人还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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