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入了城郭,里头更是另一番天地。
宽阔的青石板路可容数车并行,光滑的石面被无数车辙和脚印磨得发亮。两旁商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幌子上墨迹淋漓,争奇斗艳,书写着“酒”、“茶”、“绸”、“药”。
声色味交织成洪流,冲击着沈鱼的感官。
她知道,在这里,他们要从陆路换成水路了。她看得新奇,忍不住一次次掀起车帘,后来干脆坐到车前板上。
车前,祁渊微微侧首,声音低沉平稳:“车里闷?”
沈鱼只含糊应了一声“嗯”,目光早已被街景牢牢吸住。若非位置狭小,她真想将黄将军也抱出来,让它那乌溜溜的眼睛也见见这世面。
人声鼎沸喧嚣。
每每看到新奇事物,沈鱼总忍不住侧目偷觑祁渊的反应,想看他是否留意,是否也觉有趣。
然而,祁渊始终一副冷峻淡然的模样,薄唇微抿,眼眸平静地注视前方,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寻常风景。
一身素衣的少女心念微动,微妙的倔强悄然升起。
她挺直了原本因好奇而微微前倾的柔软脊背,下颌微微抬起,绷紧小脸,也学着装出一副“不过如此”的平静表情。
只是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终究泄露了心底的雀跃。
祁渊其实早已觉察到沈鱼那份按捺不住的好奇,他知道她每一次掀帘,每一次侧目。他沉默着,等沈鱼让他停下逛逛,或者问他关于这些市集的问题。
然而,直到马车在车马行前停当,沈鱼都没开口。
车辙声歇,沈鱼默默收回了探看的目光。
祁渊面无表情,率先跃下马车。
长腿落地,动作利落。
他伸手,欲让沈鱼扶着自己也下来,然而他手还未完全抬起,沈鱼已然扶着车框,轻巧地一跳而下,落地时,粗布裙摆荡开一个小小的弧度。
祁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的莞尔,随即恢复如常。
他心想,看看她这份难耐的好奇,还能再压抑多久。
车马行前行人众多,祁渊牵过马缰,走进行当与掌柜交涉。
沈鱼则牵着黄将军在门口石阶上安静等着。
黄将军支棱着耳朵,好奇地四处张望。
周遭热闹非凡,挠得沈鱼心痒难耐。见祁渊与掌柜交涉一时不能结束,她终于按捺不住,牵着黄将军,亦步亦趋融入到这汹涌的市井人潮之中。
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熟稔此地的旅人。
布摊前,各色绸缎在阳光下流淌着柔光,沈鱼指尖拂过光滑缎面,守摊的大娘立刻热情招呼:“苏杭来的花布,颜色最鲜亮!扯一块做身新衣裳,保准俊俏!”
包子铺前,热气蒸腾,白胖胖的肉包子散发出诱人的荤香。系着围裙的大伯嗓门洪亮:“刚出锅的肉包子嘞!皮薄馅大,香掉牙!女郎,尝一个?”
沈鱼不敢随意搭话,只抿了抿唇,摇摇头,继续好奇地左顾右盼。周遭的一切都让她目不暇接,眸子因兴奋而愈发黑亮。
她一路走马观花,直到瞧见一位须发皆白、背着药箱的老者,正蹲在街角给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怀中的孩子看诊。
那孩子约莫三四岁,小脸通红,哭闹不止。
沈鱼忍不住驻足,目光落在那孩子裸露的小胳膊上。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红色风团惹眼。
她忍不住轻声插话,“老师傅,这孩子可是得了风疹?瞧着还有几分毒热在里面……”
老者抬头,浑浊却清明的眼中带着讶异,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姑娘:“女郎也懂岐黄之术?
“略知一二。”沈鱼微微颔首,随即就孩子的症状又开口:“瞧着疹色鲜红密集,肿势甚急,且口唇微肿,呼吸略促,有内迫咽喉之势,需尽快疏风清热,凉血解毒……”
老者连连点头:“女郎年纪虽轻,倒通岐黄精要,见解不俗啊!”他面露赞许之色。
沈鱼白皙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见老者认同,又热络地说了几味治疗风疹毒热的草药。
那老者闻言却哈哈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女郎说的方子对症是对症,就是药味贵重了些,还是用些实在的土方法,比如鲜马齿苋捣烂外敷,配点蝉蜕、薄荷煎汤内服,更便宜见效。”
原来这老者是个云游四方的游医,深谙诸多价廉效验的民间偏方。沈鱼则偏重医书典籍上的理论,且不知这繁华之地的药价可与南溪村不同。
二人一见如故,旁若无人地交流起来,从症状到方剂,再到小儿饮食要点。沈鱼思路清晰,对老者的经验之谈也能提出见解,老者频频点头,眼中赞赏愈浓。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声音斜插进来,打破了这份和谐:“嗤——哪儿钻出来的乡下丫头,也敢在这儿班门弄斧,指点老郎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见一个身着光鲜绸缎长衫、手持描金折扇的年轻男子踱步过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轻蔑。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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